待回到相國府天已經擦黑,看門的小廝見小姐從轎中悠然地走下來,不禁急道:“小姐,您快去飯廳吧,老爺和夫人都等得急了!”
林落雁喜上眉梢悠悠應道:“今日爹爹倒是回來得早。”說著話,腳下不禁加快了幾步。爹爹是相國,白日裏公務繁忙,晚上也常常要出去應酬飲酒,今日裏竟有空早回能陪著她和娘親吃頓晚飯,她怎能不高興?
飯廳門前燈籠已經點燃,幾個丫鬟站在門外等著主母的吩咐,林落雁進門時正好碰見廚房的小廝們布了菜從裏麵出來。“好香啊!”林落雁小跑著進了屋,撒嬌般撲進母親的懷中,如花般的笑靨中洋溢著滿滿的快樂和幸福。
相國夫人趙婉心大約四十來歲,雖然眼角有著清晰的皺紋卻絲毫影響不了她溫婉華貴的氣質。此刻她的臉上也溢滿了幸福的笑容,她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秀發,柔聲道:“早已過了及笄的年紀,卻似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將女兒輕輕從自己的懷中推開,朝著夫君微微笑著對女兒說,“這幾日不是吵著說爹爹好幾日不回來了嗎,現在爹爹回來了,怎的倒不理他了?”
林落雁這才微帶些羞澀的站起身來,朝父親福了一福問候道:“女兒給爹爹請安!”她的父親是個正統的讀書人,最注重禮數,從小便四書五經的教她,更是常常在她耳邊說一切均要符合禮數,雖然她對此多少有些厭煩,卻仍然很崇敬和感謝自己的父親,因為他從未因為她是女子便放棄對她的教育,隻要是男子們學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少學。
相國林正君微微點了點頭,仔細地打量了女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擔憂。“這麼晚才回來,讓你娘和為父好一陣等,下不為例啊!”似是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過於嚴厲,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放軟了語氣,“這麼大了還跟娘親撒嬌,以後如何出嫁?還不快淨了手吃飯。”
林落雁深知父親的脾氣,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懼怕,輕吐了吐舌頭,在母親的身邊坐下了。鈴兒連忙端上水盆來給小姐洗手,林落雁細細地洗淨了手上沾著的一點泥巴,拿起筷子來淑女地對父母道:“請父親和和母親用餐。”
“嗯……這才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以後出——”林正君點點頭頗為滿意地說,可是話說到一半卻被妻子在桌下輕扯了扯衣服製止住了。
林落雁不解地看著父親,趙婉心連忙說:“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教訓女兒了,有什麼事等吃了飯再說吧!”她說這話時,看著女兒的眼神中有一絲閃爍,似是有什麼東西怕被女兒知道一般。林落雁心中頓時充滿疑惑,心下不禁忐忑起來。
好容易吃完了飯,喝了幾口飯後茶,林正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複又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番,這次的眼神中竟流露出幾分不舍來。“落雁,你過來,挨著父親坐。”他和藹地朝女兒招招手,前所未有地充滿柔情。
林落雁心兒怦怦跳,父親的反常越發讓她不安,回首看向母親,見她的眼中竟似閃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