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難以抉擇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痛得暈暈沉沉地應道:“謝皇上。”所謂以後算賬,大約就是空話了。這麼大的事,賀月肯輕易放過他,沒有為難他,折辱他,甚至為了他不惜降尊紆貴,勉為其難地為他處理傷口,就算他心裏抵觸賀月,也不得不謝他一聲。
賀月把風染扶起來,依在自己懷裏,放緩了語氣問:“體毒發作了?你告訴我,你把陸緋卿放走了,你準備怎麼對付體毒?”
風染痛得心力交瘁,隻想一個人靜靜地蜷著:“忍忍就過去了。”
“你想一輩子痛過去?”
“無妨。”風染忍著痛,淡淡道。當毒質侵蝕透了他五髒六腑,骨髓百骸,便是他斃命之時。所謂的一輩子,大約隻有三四年左右吧,時間不長,但足夠等到陸緋卿問鼎江湖第一高手的消息。再說,當毒性漸漸深入,他便會漸漸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他一定會在失去自理能力前自裁。當年在玄武山,有陸緋卿替他打理身子,細致地嗬護照料著他。在太子府,風染對府裏的一切都帶著抗拒的情緒,不容許任何人沾染碰觸到自己。
已經是初春二月了,天氣明顯轉暖,桃花梨花這些早春的花已經含苞侍放了。若在往年,太子寢宮的地龍早就熄火封窖了,但因風染體寒怕冷,今年這地龍就一直燒著。寢宮裏也還放置著火爐取暖。
賀月把風染扶上已經新換過幹淨被褥的龍床躺下,扯過明黃色的錦被給風染蓋上。看著風染慢慢地在錦被下把身體蜷成一團,臉色慘淡而蒼白,抿緊了唇,默然地忍受著體毒發作時的痛楚,連呼吸都有些微弱。曾經那般飛揚鮮活的少年,此刻憔悴虛弱得如寒風摧折的殘葉,隨時都會凋零一般。
賀月叫人取了兩個暖壺,給風染煨進被窩裏。風染那涼浸浸的身子,賀月摸著覺得舒服,但也覺得心驚,風染的身體一直不是正常人的溫度,可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問。
賀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有很多話想問風染,可是,終究沒有問出來。跟風染相處了這麼些日子,他知道風染什麼話都不會跟他說。
賀月知道風染恨自己,恨不得殺了自己。象今晚這樣,把他劫持出府,送到一早就埋伏好的殺手麵前的行徑,完全就是風染的行事風格。
他是喜歡風染,想要得到風染。可是,如果風染一直對他心懷殺念,他又怎麼能安心坦然地把風染留在身邊?他是索雲國的皇帝,他更有著不世的圖謀和野心,鳳夢大陸的錦繡河山等待著他縱馬驅馳,他絕不會為了喜歡一個人,而把自己置於險地!他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絕不會重於他的江山社稷!
他要弄清楚,今晚這場伏殺,風染有沒有參予?除了鄭修年,風染又是怎麼跟外麵勾搭聯絡的?風染背著他,還做了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他派了武功那麼高強的護衛暗中監視守護著風染,為什麼還一再出現疏漏和意外?
賀月有些後悔,他這次玄武山之行不該把本來監視守護風染的暗衛調來保護自己,以為把風染留在太子府,又值風染毒發虛弱之時,不會出什麼意外,哪料到還是出了事,不但跟小刺客疑似偷腥,還裏外勾結,企圖謀殺於他!
賀月暗暗想:他一定要把今晚這事查個清楚。如果風染一再的企圖不利於他,他便喜歡他,怕也是不能再留下風染了。
看著風染靜靜地蜷縮在錦被中,賀月心頭百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那樣難受而糾結,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賀月清楚地知道,作為帝王,他是不該有這種情緒的,他應該更加殺伐決斷,而不是糾結難抉!
默默地看了風染一會兒,賀月還是很快起身離開了,隻留下淡淡的一句:“歇著吧。”再想說什麼,已經找不到話了。
回到前堂大廳,不但奉命追殺黑衣殺手的禦前護衛都統領和鐵羽軍都統領,以及太子府一幹掌事們早就候著,一些聽到風聲消息的朝庭命官也連夜過來候駕,並且皇帝深夜遇刺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前來問候的官員還在陸陸續續地趕來。
看見賀月沒事,大臣們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他們選擇了投靠太子,扶佐賀月登位,現下賀月剛剛登基,他們享受勝利成果的日子還長著呢,賀月絕不能死。
賀月隻把禦前護衛的正副都統領召裏廳裏問話:“殺手抓到了嗎?”上次刺殺他父皇的還隻是陸緋卿一個殺手,這一次安排了上百個殺手同時出動,那幕後之人,是多想要他的命!
禦前護衛都統領葉方生伏地啟奏道:“微臣……無能。”
“一個都沒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