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我已經收拾好了,現在就可以走。”不等陸緋卿再說下去,風染放開了陸緋卿,理了理被寒風吹亂的發梢,笑盈盈地說道:“緋卿,你都長成大人了,還跟我摟摟抱抱的,不嫌臊。”
陸緋卿這才注意到,風染肩上有小小包裹,他不禁訝然,不禁想到:風染好象一早就在前庭前廳等著他來,就象那年他逃走時,風染也在前庭前廳等著賀月衝進來。
風染似乎看出了陸緋卿的疑惑,低低笑道:“傍晚時你在門口問,為什麼太子府變成風園了,我就猜到你晚上要來帶我走。”然後,他便幹淨果斷地處理了風園的大小事務,收拾了簡單的行裝,便坐在前堂前庭裏等著陸緋卿的到來。
陸緋卿更是驚訝,風染怎麼可能聽得見他在風園門口的說話?除非那時,風染就站在門後。可是風園的大門並沒有關,他從門外向裏望去,除了巡來巡去的侍衛,並沒有別人。
風染用凝音成線說道:“我新練了門功夫,可以聽到很遠。很好玩,也很有用。”一邊說,一邊笑,臉上盡是貓兒偷腥後的歡快神情,跟風染平素淡漠冷清,桀驁清高的模樣,判若兩人。不過,風染這樣的模樣,從前在山上,陸緋卿是常常見著的,一點不覺得驚異。
笑夠了,風染說道:“走吧。”
陸緋卿看向大門口。隻見大門口重重疊疊地站滿了護院,全都肅立著,看著風染。陸緋卿不由暗暗緊握住劍柄,如果有人敢擋他的路,他定要他血濺五步!他已不是當年那個被化掉了內力的重傷少年,擋我者死!
然而,陸緋卿完全想錯了。
風染微微側頭,向站在密密麻麻正門口的護院淡淡地隨口吩咐道:“把陸將軍的戰馬牽進來,再給我準備一匹快馬。不,準備兩匹。”
立時便有護院大聲答應著,很快就把陸緋卿留在門外的戰馬牽了進來,把韁繩遞到陸緋卿手上,然後恭恭敬敬地稟告風染:“總管大人正在替公子備馬,一會兒就來。”
陸緋卿訝然了,壓低了聲音問:“師哥,他們聽你的?”
風染淺淺笑道:“我便是這風園的主人。不過此地不宜請你,以後另找個地方請將軍小酌。”在這裏,他被囚禁得太久了,陸緋卿一來,攪動了他的心,他的心從沒有這麼迫切過,迫切地向往外麵,那自由而寬闊的天地。
陸緋卿有些不敢相信,兀自問:“他們會不會攔著你,不讓你離開?”他還記得,他逃走時,是何等的艱難,以至於風染不得不被迫留下來。過了三年,這一切就變了?
風染哈哈一笑:“這成化城裏,除了那個人,誰敢攔我?誰又攔得下我?”那傲睨眾生的氣慨,盡在一笑之中展現。
“那個人是誰?”
風染抿嘴一笑,說道:“還能有誰?便是那個狗皇帝!”
陸緋卿有些擔憂:“師哥,你的功力……”風染失了毒內丹,又沒有自己與他雙修,不知道這些年,風染的體毒有沒有發作?有沒有被體毒折磨得死去活來?被化去的功力,有沒有恢複?
風染沒有回答,隻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我給你備了馬。”
“我有戰馬。”陸緋卿說完就明白了,風染那句話不是跟他說的,可是,風染給誰備馬了?
一會兒,莊總管親自牽了兩匹馬過來,把韁繩遞到風染手上。
以前太子府的護衛們差不多在枇杷穀一役死光了,但是陸緋卿卻認得莊總管,還記得當年便是這老頭兒指揮著太子府的侍衛們滿府裏翻找捉拿他們。陸緋卿隻是略略掃了莊總管一眼,便轉過了頭,隻在心裏暗暗提防。他如今已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不是三年前那純淨清澈的少年郎了,已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待機而動。
莊總管把向馬韁遞給風染之後,不失禮儀地向陸緋卿拱手一揖:“老朽見過陸公子。”陸緋卿不理不睬,莊總管也不以為意,神態自若地待立在風染跟前。
風染輕輕握了一下莊總管的手,說道:“我走了。跟他說,這園子,我還他。”
“還……他”當著外人的麵,莊總管吞下“陛下”兩個字,跟風染一樣,用了個“他”字:“裏麵的糧食,也一起……?”經過八個月連續的賣物購糧,到戰爭爆發為止,風園已經儲存了巨量的糧食。
戰爭一爆發,不需要風染再作任何的解釋,莊總管乃至於整個風園的人都理解了風染賣物購糧的意思,對風染欽佩得五體投地,簡直敬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