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看著風染從容不迫地帶著人退出朝堂大殿,那挺立的背脊,勁瘦的身影,昂揚的鬥誌,鮮活的神采,晃入賀月的眼睛,恍然覺得他們的距離是從未有過的親近,不再是天各一方的疏遠,現在他們是一根繩索上拴著的兩隻螞蚱,那根繩索便是:一統鳳夢。
他和他,終究在一起了。他們要並肩實現他們的抱負和目標,沒有了身體上和感情上的糾纏,共同的雄心和野心卻把他們更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
朝堂上,大約有兩成左右的武官武將隨著風染一起告退。有了風染的分擔,賀月隻覺得他這朝堂上,頓時淨靜了許多。
不過這隻是賀月的錯覺,風染前腳一離開,朝堂上原本各自為政,關係錯綜複雜的六、七股勢力,立即口徑一致地對風染大肆劾彈,勸諫賀月收回軍權兵權。因為任何皇帝都不可能把兵權軍權交付到別人手裏,更別說是交付到一個人手裏。那個人若是起了反叛之心,皇帝手上無兵無軍,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至少也應該按照賀月一貫的行事風格,在都統帥之外,另置一個副都統帥,一正一副,相輔相助,亦彼此製衡,這樣才好預先防範風染生出不軌之心。
眾臣對設置都統帥一職,捋順軍製將製兵製並沒有太大的意見,關鍵是覺得皇帝所委任的都統帥人選,太年輕,沒有資曆,也沒有威望,就憑著在朝堂上發表的一席論戰便委以如此重任,實在太過兒戲!並且皇帝對這個位高權重,位極人臣的官職沒有任何限製分權的措施,這就是極其危險的事!
賀月也不跟朝堂上眾臣爭辯,隻說會對眾臣的建議加以考慮,然後便帶開話題。然而,誰也沒有料到,自打風染第一天踏上朝堂,朝堂百官對他的各種參劾就如影隨形,從沒有停止過!
鳳夢的官製裏,本沒有都統帥一職,如今為了應對戰爭,新設立的官職,在賀月與眾臣的商議之下,很快就確立了都統帥一職在現有官製裏的明顯位置。
基本上鳳夢各國的官製,文官官製均是一閣九部製,九部即是:吏、戶、禮、兵、工、商、農、刑、暗,九部尚書就自己所轄事務直接對皇帝負責。一閣即是內閣,內閣是專職協助皇帝理政的,內閣學士是一個特別能在皇帝跟前說得上話,又特別沒有實權的官職。一般由有年資有德望的官吏兼任,也有專職的內閣學士,亦有武將入閣先例。武官官製相對混亂又相對簡單,就是各地駐軍統帥直接對皇帝效忠負責,除了皇帝,誰也調不動他們。另有許多貴族武官武將隻是在兵部領個虛銜,拿著官俸卻無所事事,隻在發生戰事時,才把這些武官武將派到軍隊裏領兵打仗。
如今設置了都統帥府,相當於把各地駐軍的統帥降了一級,將之納入都統帥府的統一管轄下,再由都統帥府對皇帝負責。
回府第一天,風染便與幾個在都城任閑職的武官武將討論了一些官製和戰局,直到天黑盡了,風染才叫人散去。
風染默然坐在書房裏出了一會神。當初,賀月便是坐這裏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跟他簽下賣身契,此後,風染再也沒有邁進過書房。風染不禁想,賀月會不會把他的賣身契放在書房裏了?風染實在忍不住,便自己偷偷動手,粗略地把書房翻了一遍。
書房雖然自賀月登位後就閑置了三、四年,但一直有專人打掃,收拾得很幹淨。除了書架上放置著許多書冊和珍稀古玩之類的陳設之外,風染並沒有找到收藏東西的暗格密室,賣身契更是沒有影子。倒是在一個書奩裏翻出了一些陳舊的書信,風染對賀月在做太子期間跟誰有信函往來並不關心,隻是跟這些信函在一起的有幾張地圖,這些地圖畫著符號,一看就是行軍打仗用的地圖,而地圖所繪正是索陰邊境。不由勾起了風染的好奇,便細細查看下去。
細查之下,風染就知道,這書奩裏全是賀月故意收集留下來的。這些書函和地圖大多都是當年的清南軍統帥陳丹丘在五、六年前從索陰邊境寫給賀月的,在信函中詳細描述了當年發生過的一些戰役的戰情戰況,為了表達清楚,還畫了地圖附上。
“少主,這些……這些……都是你當年打過的仗……他們在總結歸納你的作戰風格?”在風染隻有一個人時,鄭修年就不會刻意隱藏,往往直接現身跟風染說話。
早在枇杷穀中,風染就從賀鋒嘴裏聽說,賀月一直關注著自己的成長,每戰之後,賀月會讓將領來分析自己的作戰得失。聽賀鋒說的時候,風染半個字都不信,如今看著這些信函和地圖,知道賀鋒所言竟是真的,風染不知道自己是種什麼心情,隻道:“嗯,以前的。丟著吧,沒啥好看的。忙了一天,咱們也該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