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不知道是那藥丸的原因,還是療傷時太緊張了,還是因為強自按捺下忽然勃發的情欲,風染頭腦尚且清醒,隻是覺得身體格外虛弱酸軟,像大病之後一樣無力。一夜清談,便在榻上躺了一夜。賀月倒極是體貼地在躺榻周圍不斷地換著位置坐,讓風染能夠翻翻身,免得老用一個姿態躺著不舒服。
聽了小七的稟告,風染便支起身子想下榻,準備送駕。
風染一動,賀月和鄭修年兩個一左一右同時伸手去扶,鄭修年的反應得比賀月快,一邊伸手去扶,一邊毫不客氣地叫道:“陛下,請自重!”
是啊,皇帝去攙扶臣子,像什麼話?賀月手伸到一半,訕訕地變為回肘拉了拉身上的披風,說道:“你剛回城,今兒歇一天,明天再上朝吧,你北上撤軍和枇杷穀作戰的奏折,回頭我給你寫了批了,一會你叫府吏去朝堂領回來,差人趕緊辦。”
鄭修年暗自磨牙:你這狗賊,明知道我家少主累,還在這裏磨嘰一晚上,什麼用心,別當我不清楚!
賀月一邊說,一邊往門邊走,在門口又站住,回顧身後由鄭修年攙扶著的風染道:“你的傷,我明晚來給你換藥。”
風染正想拒絕:臣自己可以換藥。便聽得賀月輕輕“嗯?”了一聲,似有詢問之意。以前賀月想幹什麼,極少征詢風染的意思,如今事事征詢風染的主張,倒叫風染不好斷然回決,隻得應道:“好。”那好字,隻贏得鄭修年一個瞪眼和賀月的隱晦一笑。
此次北上,又是撤軍,又是搶收,又是移民,還要修築工事,領兵作戰,風染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心力體力都疲累之極,得了這個空隙,等賀月前腳一走,風染連早膳都不吃,回到由太子寢宮改造的正殿臥房,倒頭就睡著了。
風染不敢睡久了,怕誤了事,中午起來吃了午膳,便與鄭修年著手處理積存的文牒案牘,然後通知都統帥府轄下的府吏差役,和在都城裏散閑著的武將武官們,於明天下午到府議事。晚間邀約了莊唯一一起晚膳,笑談著感謝了莊先生替自己請了個“好大夫”,當真是妙手回春,療傷一絕。莊唯一有些尷尬地笑著,帶過話題。風染也不為已甚,順便向莊唯一請教探討了武官官製和駐軍調整一類的問題,聽取莊唯一的意見。
晚間仍是亥時左右,賀月仍是換了便服,帶著小七葉方生等人從側門偷偷溜進來,風染在前堂接了駕,便把賀月引至書房換藥。
本以為昨晚的一時情欲衝動隻是個意外,風染頗有些疑心那藥丸裏有什麼類似於媚藥的藥性,不然為什麼以前賀月總是直接綁他,從來不給他吃這種減少痛感的藥?不然那藥為什麼對身體不好?為什麼最多隻能吃兩丸?
當賀月替風染解開背上包紮的布帶,手指輕輕撫觸著傷口周圍的肌膚時,風染就知道不對了!他所暗自擔心的,那種酥麻入骨的感覺,那種從身體裏痕癢出來的感覺,那種焦渴難耐的感覺,幾乎跟著賀月的手指如約而至!昨晚剛回帥府,一身疲倦困頓,感覺有些遲頓,此時經過了一天的休憩,本就存了幾分戒心,感覺更是敏銳,風染想都未想,猛然翻身,一把抓住了賀月的手。
清楚自己跟風染現在的距離,賀月給風染療傷,確有借此親近風染的意思,並沒存下什麼意圖不軌的歪心思。以前他耍手段強留風染,就被身為男寵的風染鄙視進塵埃裏,自始至終,沒拿正眼瞧他。如今,風染是他的臣子,更是要與他共同實現宏圖霸業的盟友,鼎山上說得分明,賀月不敢再對風染耍什麼心機手段。他隻是簡單地喜歡傾慕,想親近風染,也希望盡自己的能力,打理好朝堂之事,安定後方局勢,穩定物資供給,要糧有糧,要兵有兵,要物有物,讓風染可以沒有顧忌地躍馬揚鞭,縱橫沙場,去實現他暢快淋漓征戰天下的夢想,讓他有限的生命活得恣意揮灑,到死去的那天,不留缺憾。懷著這些心思,賀月處理政務,格外勤勉用心,也覺得以前感覺枯燥的政事政務,乏味的批閱奏折竟然都變得有趣起來,隻因心頭裝著一個人,一切便都變得充實鮮活了。
忽然被風染抓住手,賀月隻是怔了怔,淡淡地問:“怎了?”是自己下手太重,碰疼了風染的傷?繼而,賀月便覺出,風染抓得極用力,並且在持續加力,簡直有種要捏碎自己手骨的意思,略吃了一驚,抬眼看向風染,又問:“怎麼了?”這一抬眼,便看見風染的眼色有些嫌惡,臉色有些冰冷,神色有些凶狠,賀月更驚了一下,急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