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來人,救駕!”這一叫,賀月隻覺得自己的聲音就跟囈語一樣,隻是發出了低低的幾聲呻 吟。賀月這一下驚得魂飛天外,不停地搖頭,努力維持清醒,一邊奮力,拖著宛如灌了鉛的雙腿,踉踉蹌蹌地衝向門口,本能地想逃出去。
葉方生雖習得一身武藝,但他是貴族世家子弟,一直混跡官場,從來沒有行走過江湖,查覺房裏薰了迷香,卻又是出聲示警,又是奮力動武,吸進了更多的迷香,跟白發老者沒打幾下,就被武功比他低微許多的白發老者摔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白發老者沒有理會在地上掙紮著想爬起來的葉方生,而是幾個大步,便走到了門口,把門堵得死死的!
賀月摒著氣,眼看著要走到門邊了,白發老者的身形忽然閃了過來,腰身挺得筆直。去路被堵,賀月再不能支持,頭一陣陣眩暈,伸手扶著牆,慢慢跪坐在地上,拚命想:這人是風染的外祖父,不會怎樣的!不會怎樣的!不會怎樣的!
似乎白發老者猜到了賀月的心思,蠻是慈祥地笑道:“正是小染拜托老夫來好生伺候陛下。”賀月隻覺得頭腦轟地響了一聲,便沒了知覺。
都統帥府的險惡,並不在府外,而在府內!
因為次日是風染留在府裏處理軍政的日子,不需要上朝。前一夜睡得晚,天快亮時,風染便被冷醒了,小遠早已起身,趕緊給換了兩個溫熱的暖壺給塞進風染的被窩裏:“少爺,再睡會兒吧,今兒不用上朝,天還早呢。”連日操勞,風染確實有些累了,這會兒覺得身體還有些沉重,便迷迷糊糊地應著,抱著暖壺側過身又眯了過去。風染才剛眯著,朦朦朧朧間聽見鄭修年氣急敗壞地叫道:“少主,快起來,出大事了!”
風染頓時清醒,翻身起來,心下驚詫:“出了何事?”鄭修年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能讓鄭修年氣急敗壞的事,絕不是小事。
小遠服侍著風染穿衣,鄭修年也在一邊幫手,說道:“那狗賊失蹤了!”
風染默默地反應了一下,反應過來的第一個想法是覺得完全不可相信:賀月是皇帝啊,多麼萬眾瞻目的一個人,有多少人盯著啊,怎麼可能失蹤呢?是開玩笑的吧?隨後的第二個反應,隻覺得心頭一痛,一空。然後第三個反應是想:賀月失蹤,去哪了?繼而第四個反應是:朝堂上的各方勢力對這個消息會做出什麼反應?會不會陷入混亂?最後才想:賀月失蹤,關鄭修年什麼事?鄭修年為什麼會這麼氣急敗壞?
見風染呆滯著,鄭修年道:“是真的!說昨晚那……陛下駕臨了我們都統帥府後就一直沒有回宮,到了早朝時間都沒見人,宮裏急了,叫內侍來問,我們府的護衛說昨晚沒見陛下駕臨,可是宮裏有內侍和禦前護衛咬定了,說是來了我們府上。現今鐵羽軍和禦前護衛率軍圍著府呢,要叫進來搜人。”
“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正。”平常都是卯正上堂,這都已經辰正了,距離正常上朝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怪不得宮裏急了。
風染問:“你放鐵羽軍進來搜人了?”現今這可不是風園,是都統帥府了,是索雲國的最高軍事官衙,豈能叫人說搜就搜?那也太不把他這個都統帥放在眼裏了!
“沒,老爺子親自在大門口坐陣呢,守著不讓人進來。”
風染洗漱了,抹了臉,穿了官服,問:“就陛下一人失蹤了?他是一個人來咱們府的?”
鄭修年道:“不是。他的貼身內侍小七,和禦前護衛都統領葉方生,還有幾個昨晚當值的禦前護衛都失蹤了,一共九人。現在禦前護衛帶隊圍府的是副都統領朱耀。還有不少官吏都跟著鐵羽軍和禦前護衛圍在府外。”
風染忽然回味過來,問道:“修年哥,你剛說老爺子親自在大門坐陣,把守著不讓人進來?”鄭承弼雖然住在都統帥府裏,但基本不管都統帥府的事,鐵羽軍兵圍都統帥府,竟驚動了外祖父!
風染趕到正門口時,正門內外擠滿了人,府裏當值的府吏們擠在前庭往外看,府外眾官和護衛擠在門外往裏看。淩江和朱耀正跟鄭承弼對峙著。鄭承弼已經將近六十歲了,長年的征戰和軍旅生涯,使他頭發斑駁花白,顯得滿麵風霜,在風霜之下又透出不屈的倔強和堅硬。都統帥府的正門跟以前太子府和風園時期一樣,是從來不關閉的。鄭承弼就攔在大門口,吵嚷著不讓淩江和朱耀進來,說是要進都統帥府,須得解下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