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賀月咆哮朝堂(1 / 2)

作者:天際驅馳

那塊錦鍛三麵都用紅色絲絛繡著精致小巧的纏綿不到頭的萬字回紋,另一麵卻是毛邊,似乎從衣袍下擺撕下來的。莊唯一看著那素白的錦鍛殘片,和殘片上如蒙童塗鴉一般的幼稚字跡,都覺得極是熟悉,心頭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那是風將軍用跑死馬從萬青山送回來的!”賀月的聲音極是冰冷:“一起送回來的,還有這道公函,老莊,你也看看。”那公函寫得極是簡約,就是說風染率領隨後追上的京畿守軍追到索雲國和汀國邊界,嘉國亂軍逃到了汀國境內,風染便命京畿守軍就地駐紮待命,然後寫下辭官血書,一個人過界追殺嘉國亂軍去了。

“老莊,你說說,這是個什麼情況?”賀月竭力壓低了聲音,還是掩飾不住他心裏的慌亂。

莊唯一道:“陛下不是下了死命令叫風將軍追殺耀乾陛下麼……”

不等莊唯一說完,賀月恨氣道:“那賊子奪我皇宮,殺我宮人,逼死朕的皇祖母,你還管那賊子叫陛下!”

不管怎麼說,耀乾帝終是嘉國皇帝,莊唯一作為臣子,對別國皇帝還是要禮敬幾分。聽賀月如此質問,便改口道:“陛下不是說了,殺不了那賊子,就不許風將軍回朝麼。想必風將軍為了能過界追殺,才不得不寫下辭官血書。”

“那是朕的氣話!”若是一直殺不了耀乾帝,風染便一輩子不回朝了?

“對臣子而言,君無戲言!不殺耀乾,不許回朝,陛下也是當著眾臣的麵宣的口諭。”當時莊唯一也在場呢。

賀月被莊唯一搶白得直吸氣,又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朕,沒把他當臣子。”

賀月對風染的心思,莊唯一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客居在風染的都統帥府裏,時常一起進膳,從風染不多的閑聊中,莊唯一也很清楚風染對賀月的態度,躬身替風染說出了心裏話:“據臣所知,隻怕在風將軍心裏,風將軍隻把自己當做陛下的臣子,並無他意。”

“當”地一聲,隻氣得賀月把拳頭狠狠擂在禦書案上,痛得賀月直咬牙,才沒有失態,咬著牙,從牙縫裏低聲擠出一句話來:“他……怎麼……能……不……明白……朕!?”

莊唯一低著頭,不敢看賀月。莊唯一自己的一生感情平淡,如常人般的訂親,結婚,生子然後驟然死別,隻在妻子死後,他會想念她,就像想念自己的孩子們一樣,沒覺得特別。莊唯一一生沒經曆過感情上的波折,甚至都沒有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感情,縱使他智謀過人,對這等情愛之事,知之甚少,也無切身體會,卻是無能為力,給不出什麼建議和主意,隻得低頭不語,一直等賀月自己平息了情緒,說道:“老莊,你說,這官,要不要準辭?”

“當然是要準的。”辭了官,再過界,風染就是平民身份,若是不辭官擅自越界,事情可就鬧大了!汀國要是逮住了索雲國私自越界過境的兵馬都統帥,向索雲國問罪,索雲國可就被動了。要及時過界追殺嘉國亂軍,風染這官就必須要辭!

賀月在禦座上靜靜地坐著,默然半晌才道:“朕也清楚,他要過界追殺,這官,他必是要辭的。可是……老莊,不怕你笑朕,朕心頭便是不想他辭官……舍不得他辭官……朕,怕他辭了官,就這麼跟著鄭家人走了……所以,朕才深夜召你來商議。”

皇帝真情流露,叫莊唯一這個老臣緊張得汗流夾背,勸也不是,不勸也不好,隻道:“風將軍自能分清輕重,陛下不必過慮。等將軍回來了,陛下再給將軍啟複原職就好了。”

暫允辭官,回頭再啟複原職,這本是應對過界追殺的最好策略,賀月不是不知:“朕便是怕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鄭家的野心,賀月猜到幾分,而鄭家一直奉風染為少主,用意很明顯,就是要扶持風染稱帝。稱帝和稱臣,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必遲疑的選擇。所以,賀月才一定要用個官職把風染拴住。在賀月心裏,有一股連他自己都未曾查覺的恐慌,仿佛風染辭了官,就斷了他與他之間的羈絆和牽連,因此,賀月非常固執地打定主意:他絕對不允許風染辭官!

賀月沒有忘記他曾與風染在鼎山之巔的約定,他們是要彼此攜手,共同去實現一統鳳夢大陸,開萬世太平的宏偉目標。可是,透過血書上那決絕的兩個字,總讓賀月覺得慌張,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變故。賀月憑著一種直覺,直覺地認為,他絕對不能允許風染辭官。他怕這一放手,人海茫茫,他便再也尋不到風染,再也看不到人,再也牽不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