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小遠一邊把食盒提下去,一邊就忍不住打開了看,然後叫道:“莊大人!府裏換膳房掌事了?齊姑姑呢?”
莊唯一莫明其妙:“沒聽說啊。”他現在不管都統帥府後宅的事,可他住在那裏,換膳房掌事這麼大的事,他該聽說的。
小遠提著食盒又倒了回來,把蓋子都揭了拿給莊唯一看,說道:“這肯定不是齊姑姑叫人做的餅子,看這餅子上的圖案!還有這個,齊姑姑才不會叫人把螃蟹盤成這個樣子!還有還有,這幾個菜品,府裏從來沒做過……呃,也許是小的少見多怪了,但是府裏膳房的裝盤風格不是這樣的啊。”然後抬起頭來問莊唯一:“莊大人是不是在外麵酒樓買的菜點啊?”
小遠是一心一意護著風染,風染嫌酒樓的菜品髒,他自然不能把“髒菜”拿給風染吃,他自管自在那裏說,全然沒注意莊唯一和風染都變了臉色。莊唯一自然清楚自己這一食盒東西從哪裏來的,隻是說不得,胡謅辯解道:“哦,齊姑姑請了半月假,說家裏有事,回家了。大約這些菜品是底下執事們商議著做的吧。小遠,你也府裏的舊人,自然曉得,執事們都喜歡找機會做出些不同樣的事情來,以求上位。放心吧,這些肯定是府裏做的。我哪能拿外麵不清不楚的吃食來給你家少爺吃呢!?”
風染淡淡吩咐道:“莊大人說是,自然便是。收下去罷,都賞你了,盡夠你吃幾天了。晚上你再另做些飯菜來我吃。以後別盡陪著我清茶淡飯,你饞街上好吃的,自己去吃便是。”
“少爺,明明……”明明有府上做的好菜,幹嘛不吃?
小遠還沒說完,風染已經微微冷了音色,說道:“小遠,下去。不在府裏,就沒規矩了?去把莊大人剛拿來的茶泡兩盞出來。”
聽這聲音,就知道風染有些微怒了,小遠不敢多說,趕緊提了食盒下去,一會兒又衝了兩盞茶出來。
風染抬手端起茶盞,請了茶,自己喝了一口,語帶暗指地說道:“這茶甚好,雖是禦賜,卻是莊大人轉贈的,下官隻承莊大人的情,謝了。”
莊唯一道:“你幹嘛又不過節了?”
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連血脈之親都棄了他,這中秋團圓之節,形隻影單,他跟誰團圓?風染淡淡笑道:“也沒有不過節。這不,正跟莊大人品茗呢?莊大人晚上若是沒事,不嫌下官這裏粗茶淡飯,便留下來一起賞個月吧。”正好,莊唯一也是孤身一人,倒有些同病相憐,頗可湊在一起過個中秋。換一個人,別人家都是要團圓的,風染便不會開口挽留了。
莊唯一笑道:“正好,又跟小風一起賞月。”
風染壓低了聲音道:“一會兒,大人千萬別說小遠的菜難吃,他會不高興的!不過,大人可以吃自己帶來的菜。”
寒暄過了,莊唯一跟風染閑聊過了,很快就轉入正題,風染自然明白莊唯一來看自己,絕不隻是為了閑聊。
“小風,你聽我說,這次嘉國亂軍奪宮,導致太皇太後薨逝,宮人大批被殺,太後皇後還有好些個太妃太嬪都嚇病了,陛下心頭氣惱,處理時不免下手重了一些。你在外麵追殺匪軍去了不曉得,那段時間,陛下天天叫人從各方麵進行嚴查嚴審,但凡有一點過失的,都是從嚴處罰。朝堂各方勢力相互傾軋,就想借機打壓敵對,便上了些穿鑿附會的奏折上去,參你的那些奏折都是這兩個月積存起來的。陛下嚴懲了那麼多官員,你班師回朝,大家都瞧著,論理你的失職更嚴重,都想看陛下會怎麼處置你……據我看,陛下大約後悔了吧,後悔當時不該遷怒,一氣之下重處了許多官員,搞得不重處你,就騎虎難下。小風,你是明白人。就算是這麼貶了你,朝堂上仍有許多大臣不滿,這還天天可勁的上本繼續參你,陛下說已經下旨處置過你了,一罪不二罰,那些本都被陛下壓下了。”莊唯一問道:“小風,你在聽沒有?”
風染放下茶盞,輕輕問:“這些話,是他……叫你來說的?”
聽莊唯一滿嘴都是替賀月的開脫之詞,這些話,究竟是莊唯一說來開解安慰自己的,還是賀月托莊唯一來說給自己的解釋?
其實風染領兵在外,對朝中發生的事不太清楚,隻從後麵追上來的京畿守軍北營都統領楊令超嘴裏,聽說過賀月已經開始了對在皇宮被奪中存在過失的官吏進行清算。
皇宮被奪,對賀月來說,是切膚之痛!切身之恥!造成皇宮被奪的責任是必須要清算的。當然,在賀月,還存著一些藉此在八國合一的朝堂上樹立威信,震懾異心的用意。因此其中知道有些人是冤枉的,賀月為了製衡朝堂各方勢力,為了殺一儆百,也允準了借故錯殺。前麵聲勢造得太過頭了,偏生風染的過失又是有目共睹的,賀月不對風染處置,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