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醃醬菜,風染趕緊稟告:“回陛下,臣的表兄……也就是臣的死衛,九月的時候,臣作主,給他成了親。那醃醬菜便是臣的表嫂自己醃製的……如今,表兄和表嫂都跟臣住在一起,表嫂已經有了身孕。”幾月生就不說了,免得暴露了未婚先孕的醜事。“臣來給莊大人賀壽,沒什麼好送的,隻得拿表嫂的東西獻醜。”
賀月聽著隻是淡淡的,並沒有驚訝:“老莊都告訴我了,我也替你表兄高興,隻是我不便去恭喜……還以為你會跟其他人一樣,一輩子把死衛當牛作馬……你能放開,讓他成親,我更替你高興。”
讓死衛成親,讓死衛不再是自己的附屬分身,從某個角度來說,就說明風染已經放棄了去背負家族賦予他的重任,所以,他不再需要全心全意忠於自己隨時準備為自己衝鋒陷陣奉獻生命的死衛。
讓鄭修年成親,其實風染倒沒想到這一層,隻是單純地覺得不能耽誤了鄭修年的大好年華。在更早的時候,早在風染跟賀月在鼎山之巔掏心一談之前,風染就已經放棄了他身為鄭家少主,帶領鄭家爭奪天下的責任。
“既然莊大人並非生辰,臣便告退,不敢打擾陛下。”明白了賀月的喜歡,反而讓風染覺得慌張,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有種要窒息了的感覺,想要逃開。
賀月本能地往風染身前一擋:“慢著!你便不問問,我求老莊把你騙進來,是想幹什麼?”
風染現在隻不過是個守城門的散騎衛,還能做什麼?風染隻有一個想法,該不會是因為上次“吃飯”,賀月沒吃舒服?莫非又想吃飯了?上一次,賀月沒吃舒服,風染自然十分清楚,可他一點不想奉獻自己,也就由著賀月不舒服下去。幾個月過去,風染也有這方麵的需求了,賀月若是真想“吃飯,”風染也不想拒絕。隻是要風染說出來,風染絕對是不會說的,挪開目光,說道:“臣愚鈍,請陛下明示。”何況上意難猜,帝心叵測,風染更不敢亂說。
賀月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指著書案上兀自墨汁淋漓的文牒問:“剛我問你,批得好好的,幹嘛塗了它?”
“臣一時忘形了。”
賀月指著書案上一疊疊的文牒案牘,說道:“自從把軍務交給你,我就省了心。後來你又革新了許多軍營裏的規章條例,我都不清楚,這一疊是違紀的將官該怎麼處罰的,這一疊是積累了軍功,本該升官,不過因低級官階已經滿員,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一疊是底下將官申述戶部克扣了糧草,我不清楚該怎麼核算兵卒的糧草軍晌,這一疊是你貶官前派人去查的事,我不知道的你用意……我想,這些不急,不能亂批,不能壞了你訂下的規矩,我都放著,隻等你來處置。”搞半天,書案上堆積的全是等著他來處置的公函?
風染跪下道:“臣隻是散騎衛,這些朝堂軍方的機密,臣不敢過問。”
賀月彎腰,把風染拉起來問:“你怕我?幹什麼動不動就下跪?”然後手上使力,把風染拉到椅子前,把風染按坐到椅子中,問:“別人怕我,你幹什麼怕我?”一邊說,一邊把硯台上的筆拿起來遞到風染手裏,道:“批吧,我一邊看著。印信也還放在你原來的地方。”
“臣……不敢僭越。”
賀月便像沒聽見風染說的話,隻道:“你把這一攤子扔給我,不知道我有多累。你也說我瘦了,幹什麼不早些回來幹活?以後得空了,要經常回來幹活。”
看樣子,賀月真不是說著玩的,真是要他回來像以前一樣批閱管理軍政,風染也不矯情,隻是名不正,言不順,他一個九品散騎衛有什麼資格去管理軍政軍務?
賀月回身,從旁邊拖了張椅子,在風染身邊坐下,說道:“風染,你還記不記得鼎山上你說的話?你不能半路就把我撂下了。貶官,並不是我的本意,隻是不得不做個樣子,不然,我沒法跟眾臣百官交待,現在叫你沒名沒份的進來處理軍務軍政,是委屈了你,我知你不是小氣的人。府上我都下了嚴令,任何人都不得透露你回來處理執掌軍務的事。退一萬步,這事真要被泄漏了出去或是被人查覺了,自然有我一力承擔,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