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一邊看著風染哄小孩兒,一邊緩步走了進去,站在一邊冷嗖嗖問:“你心疼他,便不心疼我?光問他,怎不問問我?”語氣那麼認真,完全不似玩笑。
罷了,老子還跟兒子爭寵,活脫脫大小兩個屁孩兒!風染騰出一隻手來,去拉賀月,把賀月拉下來跟自己並排坐下,笑道:“嗯,叔也心疼你,莫哭。”
賀月並不因為風染的玩笑態度就變柔軟,直楞楞地坐在風染身邊,一本正經地問:“心疼我?怎麼不想著回來看看?”
風染一邊輕輕拍著賀響,輕柔地哄他,一邊輕輕推了推賀月,推開賀月倒過來的身子,嗔道:“小孩兒在呢。”別說那些沒正經的話,也別作那些沒正形的動作,小孩兒再是不懂,也得顧忌些。
賀月隻好坐正了身子,隻拿眼直勾勾地盯著風染。風染又朝賀月一笑,一語雙關地問:“寶寶想叔了罷?叔也好想寶寶……們哦。”
大的小的“寶寶……們”一聽,一個哭得更委屈了,把眼淚鼻涕一齊糊到風染身上,一個臉色便緩和了,說道:“你幾個月不回來,響兒老想你,怕你跑了,不要他了。”
風染嘿地一笑,不由得摟緊了賀響,哄道:“寶寶,叔有事,就出去幾天,沒有不要寶寶。”老實說,他跟賀響也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前麵雖然在賀響出生次日,被冊立為太子時在朝堂上見過,後來又曾救過賀響,還抱過,但那時,風染都隻是盡一個臣子的義務罷了。直到風染登基稱帝,賀響錯認風染為父皇,趴在風染懷裏傷傷心心地哭了一場,後來賀響常常去前堂找風染玩,才漸漸有了感情。
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賀響黏糊著風染,覺得隻有風染肯陪他玩耍,是對他最好,最心疼他的人。小孩兒單純,對誰自己好,小孩兒便跟誰親近。兩個多月的時間,對小孩兒來說,實在很漫長,長得他越等越絕望了,覺得風染一定是不疼他不要他了。
風染想不到賀響竟會這麼黏乎自己,黏乎到生怕自己跑掉了。這不能不讓風染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覺得仿佛賀響是自己生命裏一個很重要很親近的人。本來,在風染心頭,更喜歡自小帶大的安哥兒。可是安哥兒有父母疼愛,又還有莊唯一這麼個義外祖父疼愛。安哥兒不缺長輩們的寵愛,自己這份寵愛跟幾份寵愛放在一起,便不顯得如何獨特。自己在外麵巡軍兩月回來,安哥兒見了自己,也不過是滿心歡喜地笑著撲過來撒嬌罷了,完全不像賀響,滿心都是以為自己被拋棄了的委屈,趴在自己身上哭得一抽一抽的。風染想起賀月說起他以前幼小時沒人“疼愛”的事,想來賀響在後宮裏地位雖然尊貴,隻怕也沒有人敢“疼愛”太子,自己偶爾“疼愛”了他幾回,賀響便對自己傾注了極大的感情,生出無限依戀,風染也情不自禁地便格外心疼起賀響來,知道自己對賀響的寵愛,在賀響這裏幾乎是獨一份,一霎間,風染對賀響的疼愛憐惜就超過了對安哥兒的叔侄感情。
風染越是安慰,賀響越是使勁摟住風染的頸脖不肯撒手,生怕不撒手,風染又不見了。不過小孩兒沒長性兒,還沒來得及撒嬌,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等賀響睡著了,風染才把賀響從自己脖子上放下來,橫抱在胸前,怕他又醒了,輕輕拍他。
賀月這才側著頭,歪在風染肩頭,一手伸過去,從後麵攬著風染的腰,輕輕道:“你也真忍心,兩個月都不回來,我若不下旨,你是不是還不回來?”是不是想一直避開他,不回來了?
“我隻是想多做點事……”
賀月就著風染的懷抱,伸手去抹拭賀響被眼淚糊花了的小臉蛋,輕輕歎道:“響兒想你,都哭過幾場了。唉,你真狠心!”
“你多陪他玩,他就不會想我了,過久了,自然就會忘了我。”自己注定短壽,沒有多少時間能陪在這對父子身邊,風染便不想跟他們有太深的感情,怕自己離開了,讓他們難過。
“我又不會哄小孩子。”
“你下了多少道旨?叫我回來就為了哄他?”
賀月沒說話,等風染把賀響哄得睡熟了,便從風染懷裏抱過賀響,一路抱出了房,叫了內侍,吩咐把太子送回皇宮,交給太後照料。
“你不跟他一起回宮?不怕他醒了哭鬧?”
賀月看著內侍抱著賀響離開,半晌才涼涼地反問:“既然你故意疏遠他,便不要心疼,免得以後他更舍不下你。”
風染跟賀月並排站在主院門口,一齊目送著內侍抱著賀響離開,聽了這話,心頭酸澀,幽幽一歎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便跟他一起回宮吧。以後少見,日子久了,自然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