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隨意在客位上坐下,也沒說話,隻運起聽力,細細聽殿外的動靜,聽得葉方生分派了人手,不單隻守著宮殿裏麵,連宮牆外十丈之處都安排了護衛進行駐守,雖不說守得水泄不通,但也極其密實,若有人想靠近菁華宮,在十丈之外就會被發現。當然,如果宮裏的人想出去,除非硬闖,否則斷然沒有不被發現之理。
風染有些奇怪,難道賀月又要把他囚禁在宮裏?又聽得禦前護衛們安排了人手崗位之後,又商議了如何輪崗輪值,如何休息吃飯等問題。顯見得他們奉命來菁華宮駐守,一早就有個長期的準備。
風染暗暗猜想:賀月特意布置這麼些禦前護衛,到底要防誰?自己是聽賀月安排,進宮讓賀月替自己慶生的,賀月總不會是借著慶生的名頭,把自己騙進宮來囚禁自己吧。
安排妥當了,葉方生進殿來向賀月稟道:“統共兩百三十二人,都是心腹。”
賀月點點頭道:“從現在起,任何人禁止進出,包括朕的妃嬪……和母後……也包括前朝大臣,任何人不得進入菁華宮十丈之內,有敢硬闖的,一律擊殺。飯菜或其他東西若有需要,由你們護衛居中傳遞。”
“臣遵旨。”
“把今日之人,造個花名冊,包括朕的內侍女侍在內。傳旨下去,不論他們稍後聽到什麼動靜聲響,一概不得外傳一個字。誰若泄露隻言片語,朕便要殺了花名冊上所有人!”賀月看了一眼葉方生:“包括葉大人。”這便是連坐,把所有人拴在一條繩索上,形成一個同盟,相互監督,又相互守候。
葉方生跪下道:“臣遵旨。”
賀月又道:“風將軍你們都是認得的。”
“是。”
“你傳令,如果風將軍要從菁華宮出去,你們不可攔他傷他,讓他離開便是。”
等葉方生答應著出去了,風染淡淡玩笑道:“臣是不是該多謝陛下給臣留了條活路?”
賀月站起來,走到風染跟前,拉著風染站起來,輕輕擁進懷裏。雖然沒說話,風染卻能感受到賀月的心情有幾分沉重,又極是忐忑不安。隻聽賀月良久才說道:“去洗洗吧。”
寢宮之後便有個不大的池浴,小遠素知風染潔癖,隻要風染在,都統帥府浴池的水便常備常暖,一進了菁華宮,小遠便吩咐人把浴池的水備上了。
沐浴便沐浴,雖然是在一個池子裏洗浴,賀月並沒有跟風染糾纏笑鬧,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洗了出來,隻穿了褻衣,便回了寢宮,風染往床上一躺,曲臂枕在頭下,老著臉笑道:“你來,都給你。”大約這是他們之間最後的歡好了吧,他什麼都依他。
賀月慢慢在床邊坐下,側頭俯視著風染,極鄭重地說道:“風染,我要跟你練合體雙修。”
“來練……”風染信口說了兩個字,才攸然明白賀月在說什麼,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想練什麼?!”
“練合體雙修。”
風染猛地坐了起來,沉著臉,目光灼灼地盯著賀月,問:“誰告訴你的?是我外祖?還是鄭修年?還是別的誰?”這一下,風染總算明白了,賀月急匆匆召他回來幹嘛,也明白了,為什麼賀月始終不說召他回來的用意。
“你別管是誰說的,我願意跟你合體雙修。”
雙修雙練還可以說僅是一種武功功法,隻是兩人內力內息相通相連,以達到彼此互助,事半功倍之效。合體雙修就是要借由身體上某個部位的契合,用武功功法為運行法門,在內力內息相通相連時,從身體契合之處,引導偷擷對方精元以為己用。當然,凡事由難而易,這一步,開始時極其艱險,極難成功,搞不好就走火入魔。不過,如果被擷之人願意,行功之時,一擷一送,這最開始的一步就容易成功得多。
事實上,能把雙修雙練功法練到可以進入合體雙修這一步的人,本身功力已經極高了,誰也不願意成為被擷的那個人,誰也不願意為他人作嫁,還搭上自己的命。因此雙修功法的合練者,大多數在這一步會散夥,然後找個不會武功或武功低微的,冒險強擷。從雙修雙練到合體雙修,這一步,是這個邪功難以突破的關卡,單看百餘年來,隻有範小天一個人練成了,足見這邪功在這個關卡上成功破關的機率有多小!
當然,願意練這個功法的人,本來就極少。
風染複又重重躺到床上,抿緊了嘴不說話。早春二月,尋常人許會覺得春寒料峭,不過賀月知道風染的身體一年比一年荏弱,一年比一年畏寒怕冷,因此特意燒了菁華宮下的地龍,又在寢宮裏放了火盆取暖,仿佛還在寒冬臘月。賀月怕風染就這麼躺著被冷著了,扯過錦被給風染蓋上,又叫小遠送兩個暖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