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想,賀月會答允這樣的條款,答允了又沒有告訴他,大約是以為,自己難得跟毛皇後打上照麵,答不答允便無所謂。本來賀月在菁華宮外布了護衛,毛皇後是進不來了,等練成了合體雙修後,自己便會回歸都統帥府,確實基本上不會跟毛皇後打上照麵。
不曾想,毛皇後會自己摸上菁華宮來,而自己一時興起,竟把毛皇後放了進來。
大概毛皇後此來,就是想叫自己行後妃覲見之禮以折辱自己的吧?隻不知道賀月還答允了什麼條件?
風染很快就恢複了神色,回身向毛皇後道:“既然陛下未曾明言,臣還該依外臣之禮見過皇後。”說著風染又揖了揖手,側過身子,讓毛皇後進殿。他有遜帝的身份,雖然稱臣,卻也不必像普通臣子一樣向毛皇後叩拜。
毛皇後倒也沒有逼迫風染,便抬腳走了進去,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如果風染是後妃身份,便該站立在一邊親自敬茶,然後等著皇後賜坐或說話。風染卻不管這些,徑自走到毛皇後下首客位上坐下來,吩咐道:“上茶吧。”
上了茶,毛皇後隻把那茶盞玩弄得咚叮響,卻一口也不喝。
風染喝了茶,替自己壓了驚,也不問毛皇後來意,道:“娘娘既然覺得臣這裏的茶入不得口,那便請吧。”打定主意,以後再不放這女人進菁華宮。
毛皇後手指一凝,然後纖指一掃,便把那茶盞掃到了地上,跌得嗆啷啷一聲大響,碎瓷茶水濺了一地。立即便有毛皇後和菁華宮的內侍們要上來收拾,被毛皇後冷冷喝道:“都下去。”
內侍們隻略略收拾了一下碎瓷片和茶葉便退了下去,毛皇後的人退出前,還細心地把殿門給關上了。風染淡淡道:“娘娘有話便說,臣這宮裏到處都伏了人,門關不關都不打緊。”
“本宮此來,是想請問風將軍,風將軍跟本宮有仇?”
雖然毛皇後曾想幫著幻沙公主對付自己,但也談不上有多大的仇,風染道:“臣跟娘娘談不上有甚瓜葛仇怨。”
不料毛皇後聽了這話,好像再也忍耐不住了,厲聲質問道:“既是沒有瓜葛,那你幹什麼逮著本宮的東西,什麼都想搶?!”
風染:“……”
“本宮大婚,你來搶本宮的新婚之期!”
“本宮貴為中宮,你來搶本宮的恩寵!”
“本宮想扶持太子登位,你就來跟本宮搶帝位!”
“你個男人,獨占聖寵,好意思搶本宮的夫君!”
“幻沙罵你不能人道,你果然是個人被肏得不能人道的東西,自己生不出孩兒,就來搶本宮的孩兒!”
毛皇後蒼白著臉頰,激怒得渾身都在打顫,指著風染質問:“瞪著本宮幹甚?本宮說錯了?你要有本事,自己找女人生一個!幹什麼要搶本宮的孩兒?”
毛皇後指著風染,氣咻咻地高聲質問:“你說,本宮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拐賣了你老子娘?你要這麼跟本宮過不去?處處針對本宮,針對我們毛家!害得我們毛家人被陛下發配得七零八落,你就好趁機來搶本宮的孩兒……”天地良心,毛恩被賀藝鼓動兵諫,毛家被牽累謫貶時,毛皇後根本還沒懷上賀響,毛皇後這罵得的,好像風染一早就想收繼賀響,才苦心孤詣地陷害毛家似的。毛家被謫貶根本跟風染八杆子也打不上關係,到毛皇後這裏,全都怪罪到風染頭上了。
風染本來就拙於言辭,被毛皇後這麼狗血淋頭,張冠李戴的一罵,完全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再說,他還真叫毛皇後給鎮住了,真沒見識過毛皇後還有這麼一副撒潑的德性,太開眼了。隻是瞧毛皇後這樣子,這一罵怕是剛開了個頭。
毛皇後這一開罵,頓時驚動了守候在殿門外的內侍女侍們,在單綠憐的帶領下便衝了進來,把毛皇後圍在中間精心服侍,又是打扇,又是擦汗,又是抹胸,又是捶背,還打來水,給毛皇後淨手,另有人獻上皇後隨從自己帶來的茶水給毛皇後潤喉,一些拿著銅鏡給毛皇後前後照著,一些便拿出脂胭水粉,給毛皇後補妝……
毛皇後剛罵在興頭上,被一大幫人圍著服侍,毛皇後似乎更享受被服侍,那罵聲便有頭無尾,不知不覺收了聲,而毛皇後剛剛激昂的情緒很快被奇異地撫平了,優雅嫻靜地坐在主位上,儼然又是個氣度雍容華然的一國之母。
隻看得風染和菁華宮的內侍們眼花繚亂,莫明其妙,歎為觀止。
正在此時,菁華宮外內侍通傳道:“陛下回宮。”
等賀月進殿時,毛皇後的內侍女侍們已經手腳麻利地替毛皇後補了妝,擦拭了玉手,整理了衣裝,連地上碎了的茶盞瓷片茶水,也已經收拾幹幹淨淨,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