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剛剛過八點,夜色剛剛降臨,這個點對於年輕人來說夜生活開始還有點早,但對於老人而言卻已到了該歇息的點,比如說那身體很不適的司徒奇,古菁將那帶著幾分懵懂恍惚的眼神投到窗外,看著那氤氳的夜色,心裏沉甸甸的,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情懷,偌大的莊園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丁點人氣,就好像一古老帶著幾分詭異的墳墓般,隻是偶爾傳來一兩聲蟲子的名叫。
“古菁,本來跟小七成親的是白振華的女兒白潔,至於怎麼變成你的我不知道更不想去了解,不過可以看出小七對你很是疼愛。”司徒傑的聲音中夾雜著強烈的坎坷和不安以及絲絲猶豫。
這個男人古菁並不陌生,更或者說對於司徒家的每一個人每一張麵孔她都不陌生,但像現今離的這麼近還是第一次,那帶著幾分迷離的眸在男人身上細細的打量了起來,他穿著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衣和西褲,還有明亮的皮鞋,縱使在家裏他那頭夾雜著幾根蒼白的頭發也是梳的那樣整齊,可能這就是豪門貴族和一般貧民的不同吧。
對於一般人而言,家,是最溫馨最舒適的地方,回到那裏人們可以放下層層偽裝展現最真實的自己,穿舒服寬鬆的衣服、卸掉妝容、脫去偽裝……但是,對於這司徒家而言,這個家,明顯不是這樣闡釋的,他們在外麵偽裝,回到家裏依舊繼續偽裝,無時無刻不把自己包裹在那厚厚的束縛中,真是可憐!
聽司徒傑如此一言,古菁隻是靦腆的微微點頭,她不知道這男人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更不知道他要玩什麼心計亦或者說是苦肉計,但如果她要跟她闡釋關於他作為一個父親的情懷,那麼這確實有些滑稽。
見古菁微微點頭,司徒傑收回眼神將自己陷入了一片無聲的沉默,好一會這才開口道:“不知……不知小七有沒有跟你說過我?”
這話問的古菁微微一愣,這男人是在向她刺探著什麼嗎?
“皓白很少跟我說起關於家裏的一切。”古菁照實回答,莞爾思緒裏又回蕩起往日司徒皓白在白潔身上宛如一隻野獸般發狂的身影,按理來說如此齷齪的一麵恐怕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去想起,但自從那次後這一幕時常回蕩在她的腦海,更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一幕她才愛上了那個男人,因為那麼一瞬間她看到了那個男人最真實的自己,那樣的痛苦、那樣的憂傷、又是那樣的掙紮!如此回想起來她真感覺自己是個瘋子。
“是啊!對於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還有司徒家所有的一切,無疑是他痛苦的根源。”司徒傑的話語帶著幾分嘲諷的韻味,語落眼神裏麵閃現過幾縷慌亂,從口袋裏摸出香煙,拿出一根點燃,然後狠狠的允吸了一口,像是要借此壓抑住那亂竄的思緒般。
“我想……總有一天皓白會明白的。”古菁懷揣著幾分不堅定的聲音道。
聽古菁如此一言,司徒傑擺擺手道:“我從未想過讓他原諒我曾經所做的一切,這些天來我一直在回想我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恍然發現其實我就是一混蛋!隻是可悲的是,活了這麼多年我到現在才明白。”
司徒傑說這番話的同時抽著煙,有幾分急促,從他的神情和動作便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思緒很亂,但在古菁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內心那陰沉帶著幾分懷疑的聲音道:“他是裝的嗎?還是真的恍然良心發現?”
“隻要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我們就會犯錯不是嗎?現在發現總好過遊走在死亡邊緣那一瞬間恍然大悟,既然知道錯了,懊悔又有什麼用?不如用餘下的生命去彌補曾經犯下的錯。”這一番話音落下,古菁都為之一片驚愕,要知道她要做的就是看司徒家內鬥,看著他們痛苦的掙紮,這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如今她在幹什麼?竟然在教司徒傑去如何緩解父子間的矛盾,她一定是瘋了。
司徒傑朝古菁看去,神色間彌漫上了一層愕然,更或者說他有點不太相信剛剛那一番話是從這個看起來有幾分傻的女孩嘴裏說出來的。
古菁站在蓬頭下任由水流抨擊著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喜歡這種感覺,更喜歡聽水流的嘩嘩聲,很是美妙,表麵上看似一片平靜的她實則內心早已是一片雜亂,雖說在她答應司徒靜琳來這裏的時候已經做足了各項心裏準備,但如今所發生的一切依舊讓她的心頭濺起了層層漣漪。
拋開那繁雜的思緒關掉水龍頭,走出淋浴間哪起一條浴巾包裹著身體,然後又用毛巾輕輕擦拭著那頭濕漉漉的頭發朝臥室走去,剛走出浴室,便聽一連串敲門聲響起,稍有所放鬆的神經瞬間於緊繃了起來,這次又會是誰?難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