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長庚,一座上古時期就存在的城市。曆千年而不敗,城牆還是高聳堅固。即便有一些石灰剝落了,也不影響他的威儀和禦敵的能力。這座城市裏的人,貴族,商賈,普通平民,甚至還有奴隸,都有著一個不會動搖的信仰--這座城市可以永遠保護他們和他們的後代。
從大帝句望舉起先知之劍,統一各部落,外掃蠻狄,平定天下,建立大衍國開始。千年之間,長庚遭遇數十次危機,然而卻沒有一次遭到破城。據傳,這座城市受到大帝的神力庇佑,世世代代守衛帝室王族的血脈,故而本就是不可攻破的。
堅固的城牆成就了神話,也成就了城市的繁榮。即便是最底層的奴隸,也不用擔心溫飽,他們的主人會給予他們在任何時代,任何其他地方都無法得到的賞賜。他們甚至極少受到責罰,除非犯下真正的罪過。
長庚是帝都,也是禮儀之都,人人富庶,大同之城。
於是當時盛傳著一句土歌謠“寧做長庚一條狗,不做封疆萬戶侯”。——畢竟萬戶侯是要靠開拓拚殺得來的。
帝都中央,宮城之內。王座上坐著一位銀發老人,他的眼睛裏閃耀著睿智和慈愛的目光,下麵跪拜著他唯一的兒子,十六歲的衡王子(王族襲虞姓,王子名虞衡)。
老者便是如今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帝白(虞白)。
“衡兒,踵太傅新近都教了些什麼,說來為父聽聽。”帝白愛犢之情溢於言表。
“諾”這位十六歲的王子站起身來,收斂華服,微微前趨再行拜禮。臉上卻是讓人意外的,超出這個年紀的平靜。
王座上的帝白也察覺到了氣氛似乎有些異樣。下麵的不正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麼?這個上天賜予的,六十二歲時所得的兒子。
這個承載了自己全部父愛的兒子,為何此時有一種距離感,甚至有點淡淡的,讓人恐懼的味道。
“父親”王子衡開口了,把帝白從紛亂的思緒中猛然拉了回來。他用力眯了眯眼睛,仔細看著眼前的兒子,想要找出什麼線索來解答心中的疑惑。
“太傅最近教導了齊國之術,我大衍帝國之所以興盛千年,緣於每一代人不斷開疆拓土,發展人口。”王子衡繼續說道。
帝白若有所思——孩子長大啦。也對,未來的統治者,將要承襲帝位的人,總是要變得沉穩善斷的。
自己本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的,但是不知為何,還是有一種失落的痛楚。
帝白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英姿勃發,千裏行軍破虜,本來是理所應當的繼承人,卻暴斃而亡。
第二個兒子早產,十六歲的時候病死。啊,也是這個年紀,帝白看著眼前的小兒子,視線竟有些模糊了。現在這老來唯一的安慰也要振翅高飛,離自己而去了麼?
“千年的曆史證明,開疆拓土最有效的辦法是分封,將虞姓族胞封往中域以外,命其開墾荒地,建造城池,使人民生息繁衍。”王子衡繼續答道。
帝白也終於漸漸回過神來,是啊,自己的孩子具備治理國家的能力,還有比這更值得欣慰的麼。是時候培養他成為新帝了。
“不錯,那為父問你,如果諸侯中有人同室操戈,欲行不軌,該怎麼辦呢?”
“中域占據最豐饒的土地,論物產人口和對王的忠誠,是其他諸侯國難以比擬的。而我中域南有大澤湖,東有距鹿山脈,北有長城千裏。至於西麵,西戎和蒼夷兩國在七國中最為貧瘠,民體弱多勞,沒有像樣的軍隊,不足為慮。而且還有小國白狄橫亙,充當緩衝。”王子衡語氣漸漸變得有些生硬,“西北有怒馬山澗,西南經丘國又多歧山峻嶺,七國聯合也是難以行得通的。”
“不錯不錯,看來我的衡兒真的長大啦。哈哈哈哈”帝白遽然開懷大笑。
“可是兒子有一事不明,想向父親大人討教。”王子衡又行了一鞠禮。
“哦?還有踵太傅都教不了的事情麼?”帝白笑嗬嗬地問道。
“踵太傅自然教過兒子,可是兒子想知道父親大人的意思。”王子衡語氣有些淡然。
”衡兒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告訴為父不就可以了麼?”此時的帝白仿佛已經不是一個統治者,而隻是一個單純的父親。
“踵太傅帶兒子出去遊曆諸國,兒子見到了一些東西,不願意再看到了。”王子衡梗塞。
帝白開始覺得事態似乎有些嚴重,“衡兒你究竟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