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卯時一刻。
吳帆徽跟隨眾多的考生進入了貢院,這一次他已經有些麻木,因為在諸多考生之中,他甚至現有幾位考生都有白頭了。
貢院一共有四個考場,每個考生的考引上麵標注了考場以及考棚,大明的貢院南北都是一樣,從府試開始,到院試和鄉試,考生都是在被幾百年之後乘坐雞籠子的考棚裏麵做題目,這種考棚高一米五左右,寬一米,考棚裏麵放有紙筆墨硯,中間一張桌子,考生就在這張桌子上麵做題目,接連三的時間,睡覺吃飯都是在這裏麵。
就算是參加府試的少年郎,都不要想著在考棚裏麵站直身體。
這大概是朝廷希望讀書人要懂得吃苦吧,也通過狹的考棚,磨一磨讀書人的傲氣,一旦讀書人金榜題名,就不可能再遭受到這樣的磨礪了。
考棚的好壞是有區別的,譬如考棚的牆壁是不是雪白的,考棚頂上的瓦片是不是整齊的,考棚的地麵是不是平整等等。
府試的考棚自然是最差的,有些地方甚至積水,需要在府試之前稍稍整理。
延安府倒是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有好些年沒有下過大雨了。
四個考場的門口,分別站著守備衙門的軍士,以及州縣禮房的典吏,考生除開考引,什麼都不準帶入貢院,所需要的一切都是官府提供,包括每日裏的兩餐飯。
夏的季節,穿著很是單薄,檢查也是很容易的。
吳帆徽在第三考場的第二十七號考棚。
邊已經有亮光,四周還是有些黑,四個考場的四名執燈童,帶著排列整齊的考生進入到考場,在每個考棚麵前都會停留,讓考生進入考棚,一直到本考場的最後一名考生進入考棚,這一切,需要在半個時辰之內完成。
考試開始的時間是辰時。
進入到考棚,吳帆徽先聞到的是一股黴味,牆壁四周根本沒有粉刷,夯實的土牆已經有脫落的地方,若是刮起一陣大風,考生能夠瞬間成為灰娃娃。
桌子倒是幹淨的,可惜年代久遠了,木板有崩落的情況,看上去不是特別平整。
木桌上的油燈,還帶著汙漬,吳帆徽可不敢動手去擦,那樣手肯定變成黑色,而且這種汙漬輕易是洗不掉的。
心的將油燈挪到地下,吳帆徽才現了凹凸不平的地麵。
他記得在南京參觀貢院的時候,感覺到考棚雖,但裏麵很是整潔,地麵也很平整。
吳帆徽禁不住要咒罵了,延安府也窮過分了,平整地麵的銀子都沒有嗎。
在這裏是不好憩的,吳帆徽隻能夠靜靜坐著,微微閉上眼睛,等待第一場貼經考試的到來。
終於,鑼聲響起,延安府的府試正式開始了。
宣讀考試規則為一刻鍾的時間。
禮房的書辦拿著題目,用洪亮的聲音開始宣讀考題。
貼經和幾百年之後的背誦默寫課文差不多,考題上麵宣布的是四書五經之中某一個篇章,要求考生將整段或者整章的內容默寫下來,一般四書五經每本書上麵都會抽出一段原文,譬如《論語》的裏仁篇,那麼考生就默寫出整篇的內容。
一般來,九段或者九篇原文,能夠默寫出來五篇以上,就算是過關了,若是你一篇都寫不出來,哪怕後麵第二場和第三場考試的文章寫的一朵花似的,也不要想著通過府試。
這是最為殘酷的考試科目之一,基本就是縣試與府試存在,到了院試就不存在這樣的考試內容了,四書五經的內容不是很長,也許背誦起來不是很難,但是作為僅僅通過了縣試的考生來,理解背誦就很困難了,偏偏貼經考試,不會要求你整段整段默寫,而是抽取其中的第幾篇甚至是第幾章裏麵的某段內容,要求你默寫出來。
可見這古人的考試,就是想著法的折磨考生。
禮房書辦會宣讀三遍題目,這期間考生需要聚精會神記錄下來題目。
吳帆徽和其他考生一樣,趕忙將題目記下來。
接下來,他與其他考試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不斷的咒罵出題目的人,不管此人是不是知府大人,他本來以為貼經不是那麼複雜,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禮房書辦宣讀題目都耗費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難怪貼經考試需要一的時間。
罵也沒轍,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背誦,而且不能夠出聲,在內心默背,有些考生不心念出聲來,馬上有人前去警告和提醒,要知道這樣的警告和提醒,是很能夠擾亂考生心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