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平無法想象那時候的祁少昀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
男孩到少年,祁少昀大概經曆了世上最殘忍的事件,當人生中唯一的一抹光消失殆盡,他的世界還剩下什麼?
可能什麼都沒有。所以他才會什麼都不在乎,他沒有再害怕的事情,所以他比這世上的任何人還要驕傲狂妄。
但同時,他也比很多人要孤獨悲涼。
來到祁少昀房門口,收拾好情緒的沈安平抬手敲了敲門,“少爺……你起來沒有?”
跟每次一樣,屋裏沒有回應。
“少爺,你要起床了……”沈安平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說到叫祁少昀起床她就一陣無語加尷尬,無語是因為無論她說什麼裏麵的人都不會回應,尷尬是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
少爺,你要起床了。這句話聽上去多蒼白又無力,誰願意搭理她?
然後,沒有辦法了,沈安平隻能跟每次一樣硬著頭皮走進房裏,走到窗前,輕輕拉開窗簾,讓溫暖而又刺目耀眼的陽光瀉進來。
溫暖柔和的光線蔓延到潔白的床單上,沈安平微微眯著眼看過去,睡相不怎麼好的少年果然皺起眉頭,用手遮住了眼,不悅的叫道:“沈安平你幹什麼?”
明明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卻也就知道是沈安平。
因為是早上宿醉剛醒,祁少昀低沉的嗓音聽上去異常沙啞磁性,驚得沈安平心頭一跳,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說你幹什麼?誰叫你拉窗簾了?快給我放下去!”剛被陽光刺醒的祁少昀明顯煩躁不悅到了極點。
沈安平隻能又將窗簾放下去,她也不想的,誰叫她隻能用這個方法叫醒這位難伺候的少爺呢?
還有她似乎忘了,祁少昀的起床氣極重,簡直是沒有見過比他更變態的。
於是,宿醉剛醒頭又痛的祁少爺揉著眼坐了起來,皺緊眉頭一副被吵醒很不爽的樣子,“誰讓你進來的?我不是說過你以後不能再進我房間了嗎?是裝沒聽見還是你聽力已經差到這個程度了?”
“不、不是,我聽見了……是夫人叫我過來叫你起床的。”沈安平低眉順眼的回他。
可她似乎又忘了,剛睡醒的時候祁少昀也是最不想聽見林微舒的事情!
聽見她說的夫人,祁少昀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內心煩躁到了極點,睜眼就衝沈安平大聲怒道:“她叫你來你就來?怎麼我叫你幹什麼你就不聽?她是你什麼人你幹嘛要聽她的?我說的就不是話嗎?”
“沒、沒有……”
“她說什麼你就幹什麼!她叫你吃屎你是不是也要吃屎?沈安平,難道她上輩子是你娘嗎?”
他扯的真厲害,沈安平啞口無言,她不會把這位少爺說說話放在心上的。
祁少昀又發了好一會牢騷,狠狠的將沈安平的所作所為吐槽了個遍,好像這樣心裏才舒服點。無論他說什麼,沈安平都隻是充耳不聞,就當他是發脾氣的孩子。
他胡亂蠻橫不講理的罵,她就垂眉順眼的聽,不回應也不反駁。
沈安平不會知道,祁少昀討厭透了這個樣子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