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昀回到家的時候,正碰到林微舒在打電話,臉色凝重,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強勢。
“不管開價多少,都努力給我壓下來,那所福利院我有用處,不要給別人搶了。”
聽到福利院這三個字,祁少昀竟忽地心頭跳了跳。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起她了,卻又在聽到與她相關的字眼時第一個想到她。
他走進來不聲不響,林微舒太過專注的記錄信息沒有注意到他,她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什麼,“嗯,聽好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要給我搶下福利院那塊地,我不接受出任何意外。”
“為什麼?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一個為什麼,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就當是為了少昀吧。”
那頭的人似乎沒想到,沉默了許久,才答應了。
林微舒掛電話一抬起頭就見到了祁少昀站在她麵前,細長漆黑的眼睛裏幽深不明注視著她:“什麼就當是為了我?”
沒想到他都聽到了,林微舒失措,隻能模棱兩可的告訴他,“沒什麼,算是為了你吧,那塊地對我們來說挺重要。”
祁少昀漆黑的雙眼沉默地看著她,這次,他不想拆穿。
不管這個女人做了什麼,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他。這點他無法視而不見。
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去,祁少昀問她:“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
“我有什麼想跟你說難道你不知道嗎?”林微舒曬他一眼,語氣銳利又嚴肅,“但凡你還有點出息,你就應該為你爸的公司努力,你整天都隻會做什麼?這樣下去,你是要把你爸的江山拱手讓人嗎?”
祁少昀對她的質問輕嘲一笑,雲淡風輕地回了句:“那我的母親大人,你問過我願意了嗎?”
這句話忽然猛地讓林微舒想起今天沈安平對她說的那番話,她不由得一怔,有些真沒想到。
沒想到少昀真的會說出跟沈安平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出來,這真的隻是巧合?還是說,他們其實能感知到對方的想法?
他字句聲色俱厲,好像每個字都在往女人的心上捅一刀,“你問過我我願意了嗎?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說穿了,我祁少昀都算不上是祁家的少爺,我甚至根本就不是我爸的繼承人,我什麼都不是,我連他的兒子都不是我憑什麼接手他的公司!”
林微舒嘴唇顫了顫,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還有,”他一下子把語氣變得慵懶雲淡風輕,白皙的下巴讓人感覺鋒利又堅硬,“我其實對珠寶什麼的不感興趣,就算我接手了,也一定做不好,如果我做的一塌糊塗毀了他的心血,那還不如不接手,你說對嗎?”
“少昀……”林微舒說的艱難,“那是我犯下的過錯,你不用自己來承擔。”
“可我承擔了十幾年。”他有些諷刺。
“你說的不對,在祁華眼裏他一直都把你當做是兒子看待,你是最應該接手他公司的人,除了你他還能交給誰?你認真好好想寫,你不接手,早晚會有人拿下祁氏的董事長,你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把他的心血都落到別人手裏嗎?”
女人紅著一雙眼睛,直直地看進少年漆黑的眼睛裏,“你忍心嗎?你對得起他嗎?”
“最對不起他的難道不是你嗎?”祁少昀忍無可忍地惱了,覺得這事根本談不下去,站起來就奪門而出。
林微舒也猛地站起來衝他的背影大喊:“少昀我求你不要再逃避了!”她還想說,我知道你根本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畢生的心血被人搶走。
所以,不要再逃避了吧。
夜色濃重,天上幾乎看不見月光。
祁少昀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與此同時在臨市那邊的沈安平也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發呆。
短短一天發生了太多讓人猝不及防的事。
福利院真的要被拆遷了。
因為許熙塵出事現在根本沒有人站出來為福利院爭取時間,地理位置太好,政府部門強烈要拆遷新建大商場,現在沒人阻止的了。
剛剛還接到院長奶奶的電話,哭著說已經有一家公司準備拍下福利院了。
今晚注定夜不能寐。
那頭的祁少昀亦是,他知道他今晚說的那些話大多都是氣話,骨子裏麵他始終放不下祁華對他的期望,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他在逃避,他不願進入那個肮髒的圈子,不願整日麵對那些表麵笑嘻嘻背地心機深重的偽君子。
他不願,自己一輩子就在這裏了。
但也知道,他現在還能逃避,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那一天早晚會來的吧。
都說他祁少爺那麼多人羨慕,怎麼他就覺得自己很可悲呢?比起一些隨心所欲的人,他什麼都做不了,可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