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惜瑤料到這人會問個清楚,便一路誘他到另一處,故停在奔到江畔,她累得氣喘籲籲,終於告饒:“大俠饒命!我剛才撒謊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吳欣,我也是偶爾間道聽途說,才扯了把犢子。”
紗帽男晃到她麵前,淡道:“你故引我到此,又是為何?”
鳳惜瑤眼珠子轉了轉,虛情假意地笑:“我見大俠相貌英俊,一時起了色心,便做出了這種荒唐事,還請大俠饒命。”
“你是宮裏人。”他篤定說道。
鳳惜瑤頓了頓,也不掩飾:“一個偷溜出來玩的侍女,若大俠有意叫我幫忙,小女子一定盡力而為。”
“目的是什麼?結識我對你沒什麼好處,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他沒有耐心跟一個瘋女人糾纏,但近來宮裏安排的眼線幾近全無,狗皇帝更是派人嚴加看守。怕是連隻螞蟻都進不去。既然主動送上門的人,不如使點手段,稍加控製。
“早聞我國有多股勢力,其中一股源自江湖,由丹青統領,是天朝的一處“頑疾”,所以方才在客棧裏,我觀察周圍的人,和那裏的生意,再稍加幾句話,便推測出你們是那一路人。而突破口,也正是吳欣這個名字,聽聞這家鏢局慘遭滅門,唯有這女子死裏逃生。而她又是你的未婚妻,那麼大俠……哦不,丹青,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對付這個狗皇帝,所以你還會殺我嗎?”
鳳惜瑤向來聰慧,對於龍珩的威脅她無法正麵抗衡,但他的對敵實在太多了,稍微添油加醋一把,就能掀起一陣波濤洶湧,這般目的,就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是想爬到最高處,畢竟來到異世,做點平明百姓是萬般無聊的事情;要玩就玩最刺激的,要拚就最要命的,這才是特工該有的野性。
但是,跟這樣一個心思深沉地人合作,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而這個丹青,無非是共有的合作關係。
丹青發出一聲輕笑,似乎愉悅:“是個聰明人。我是不殺你,但我也不信你,除非……”
正在鳳惜瑤疑惑,對方已經遞來一顆黑色藥丸,她倒也不怕,直接取過來吞下,問道:“什麼時候給解藥?”
離開江畔,鳳惜瑤路過一座府邸,看見婦人往門外扔骨頭,有好幾隻狗都撲了過去,它們爭先恐後,互相撕咬,鬥得皮開肉綻。
婦人見此情景,掩嘴歡笑,喚來仆人放出另一條狗過去搶食。其他的狗都鬥得精疲力盡,哪鬥得過四肢粗壯、毫不費力的狼狗。
婦人就好比那些步步為營的人,他們故意扔一塊肉,讓所有人搶,到最後還不是落入手中。而她,就是那塊任人切割的肉,無論別人怎麼爭搶,都有無數根陰謀的線套住,由背後的主謀者隨意拉扯、擺布!
即便她沒有主動出擊,一切也都布局好了,因為從進宮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她蹲下身子,迷茫地望著在雨中路過的一切。
小販推著車軸滾過水坑,踩在稀泥的地麵,人們打著傘,匆匆來回地跑過麵前,泥水賤了她一身,他們沒空留意雨中無助的人,隻顧著躲雨。
鳳惜瑤心裏難受,把頭埋進雙膝任雨水衝刷身體,睜大眼睛望地麵,冷冷地笑。
到哪還不是一樣,這破世界真的有太平嗎?
鳳家宅裏鬥,市井平民生意鬥,隻不過是要命而已,倘若真算起來,自己也是個孤家寡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無親無故,無名無姓,知道從哪來,卻不知道回哪去。
忽覺頭頂的雨小了很多,一個灰暗纖瘦的影子倒在跟前,鳳惜瑤抬起頭,就見月兒在看著自己,她眼眶濕潤,似懂她的憂傷。
月兒蹲下身抱住鳳惜瑤,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有氤氳觸及頸脖,濕熱的氣息瞬間籠罩兩人。她低微地抽泣,泣不成聲:“小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