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江畔,鳳惜瑤瞥見一抹綠影,女子坐在岸邊,兩手托著下巴,嘴裏不知嘀咕什麼,時不時往水裏扔石子。
“月兒。”
綠衣女子衝她咧嘴一笑,也不拂去灰塵就跑過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三王爺去找你了,走時交代我見到你就放飛這個。”她揚起手裏的煙花,正準備要點,被鳳惜瑤奪過,“不必了,我們走。”
“他真的很關心你呢!”月兒還未觸及兒女私情,自是不懂鳳惜瑤有多討厭這些人,特別是被人欺騙,被人利用的感覺,她避之不及,怎還會去接觸。
“讓他的一片好心喂狗去吧。”鳳惜瑤不聽還好,一聽來氣,自從附到這具身體裏,接連不斷的麻煩是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一連竄的陰謀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龍國是麼?江湖是麼?我會把你們攪得天翻地覆,看誰還有空來威脅我!
大祭典的前一天晚上,鳳惜瑤發現櫃子裏多件豔紅的抹胸襦裙,金銀首飾,還有一雙繡工極好的鞋,她疑惑不解,對月兒問道:“都是你買的?”
月兒放下手裏的針線活,走過來端起首飾盒看,還用鼻子嗅了嗅:“上好的檀香木。”說著拿起一支鳳簪看,隻見上邊的鳳凰栩栩如生,金尾飄逸,定非凡品。
她篤定道:“這些加在一起,怕是賣掉整個鳳府都不夠。抹胸襦裙邊上的荷花由軟絲繡成,雪蠶紗光從沙漠運回來成本就很大,一針一線都出自人工,加上價值連城的薄玉布,不知要廢上多少功夫才得精品啊!”
雪蟬紗是大漠蠶蟲吐出來的絲,它的生存環境要求極好,隻在寒冷夜裏出現,一生隻交一個伴侶,因此稀少。其絲潔白無比,柔滑似水,染色要求高,稍有不慎就前功盡棄,是蠶中王,絲中上品;薄玉布由玉草製成,其生長條件隻在水中,色澤如玉透明,清美涼爽,是布中之王。
把襦群拿到鏡前比劃,見鏡中女子丹鳳傳情,唇若櫻桃,微微一笑很是傾城,豔紅襦裙給出塵的氣質錦上添花,鳳惜瑤也被自己的美貌所迷。她不經撫上臉龐,對月兒道:“我以前的模樣與她無異,卻沒有這般出塵的氣質。”我渾身是血,骨子裏的殺氣至今仍存,它隱藏在這副皮囊下,不知哪一天會爆發。
瞥見鏡子裏的月兒在盯著自己看,鳳惜瑤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見高高隆起的胸部,失笑道:“事業線倒是不錯。”
月兒從首飾盒裏拿出鳳簪往她發髻上插,高貴的氣息由內而外散發,她挑起丹鳳眼,紅唇啟齒:“我若告訴你,這套衣裙是皇上送的,你還要我穿麼?”
月兒一征,態度變得極快,立馬拔下鳳簪嫌棄地丟進首飾盒,撅嘴道:“那就不要。”
放下衣裙,鳳惜瑤拿起她日夜繡的白衣,放到鏡前比劃,衣襟有朵似花非花的東西,她不解問道:“這是什麼?”
月兒窘迫地低下頭,難以啟齒:“桃花。我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鳳惜瑤嘴角的笑意愈深,揉亂她的頭發:“我現在是皇上的妃子,你不怕他揍你啊?”
月兒對他的成見就在自己裝病時滋生,凡是提到他的事就會捂住耳朵,若是碰到他的東西,就會惡心到不停地洗手。問她為什麼,她傲然回答,這個世界上,唯有獨一無二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月兒氣呼呼地說:“知道就知道,反正命在這裏,愛拿去就拿去!”
“傻丫頭。”鳳惜瑤走過去抱住她,心底升起不安,“你把我慣壞了,以後可不能離開噢。”
“呀,你怎麼哭了,羞羞!”月兒眼含熱淚,刮臉嘲笑她。
禦書房。
“她倒有意思,朕給的鳳冠霞帔還不如婢女的一句話。”龍珩放下手周折,瞥見容顏秀麗的白衣女子,不經蹙眉,“若顏,你跟母後身邊,怎也穿上白衣了?顏色不太適合你,去換吧。”不知是女子穿得不好看,還是某人的翩翩白衣已成獨有,任誰穿也不及她好看。
若顏平靜的眸子出現異樣,本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應聲道:“是。”她轉身飄去,明目張膽地躍過房頂,迎風而立,俯視步搖閣裏打鬧的主仆二人,脫下白衣揚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