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瑤。”長空月下,冰天雪中,他龍袍在身,紅發和妖孽的容顏十分醒目,似水的眸子波光粼粼,正向她一步步走來。
“他走了嗎?”鳳惜瑤明知故問,他肯定在談話前就來了,而夜淩說的一番話,不過也是說給他聽,還有那外冷內熱的男子,應該離開這深似海的皇城了。
龍珩身形僵住,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妖孽的臉綻開奪目的笑,死在牢中的並非三弟,他狸貓換太子的把戲,以為騙得過所有人的眼睛,卻不知有那麼一個女子,深知自己。
“嗯。”
捕捉到眸中的黯淡,鳳惜瑤深知他所做的一切,都為了江山社稷,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遵照太後安排好的路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去完成行屍走肉地人生。人說高處不勝寒,他要承受所有的風霜,還有無盡的落寞,本以為沒了親情還可以有友情,可如今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
她過去抱住他,試圖給點溫暖:“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包括生死存亡,可每個受傷的人,都有一次被嗬護的機會。龍珩,如果……你的世界那麼冰冷,那我就來溫暖你,因為沒有親情和友情,我可以給予你愛情。”
龍珩神情滯住,攬過她的腰緊緊抱住,劃落的劉海遮住雙眸,隻見嘴角旋出兩個酒窩,他低聲笑道:“鳳惜瑤,朕隻剩下你了。”
沈琨海造反一事已經塵埃落定,隻是這起事件牽出無數貪汙官員,青古城草藥被買斷的事也浮出水麵,造成沈家滿門抄斬的後果;而鳳青菱與他苟合已食惡果,當天被壓往冷宮終身不得出入,還有鳳家的產業,皇上並沒有收購,隻因有人下手為強。
枯枝敗葉,斑駁庭院,傲立枝頭的梅花開得很豔,鳳惜瑤走上拱橋,會同在冷宮的鳳青菱,那平日裏的盛氣淩人,似乎磨平不少。
鳳青菱挑眉看她,未語先笑:“在半柱香前,我以為你不會來。”
“為什麼?”鳳青菱饒有興味,與她同站在池邊,凝視冰麵上的落葉,還是有些不解,她為什麼指名要自己來?
“從小到大,你是正室所生的女兒,最後卻活在我母親手裏,受盡屈辱折磨;而如今,你坐在人盡驚羨的位置,輕而易舉地讓鳳家臣服……我曾迷惑不解,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你?”鳳青菱凝視冰麵,目光清冷尖利,自嘲地笑:“我精心策劃,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徹徹底底地輸了。”
鳳惜瑤抬眸看她,絕色容顏染有冰冷,折下一支梅花,“從小的屈辱不過是成長,我現在的位置,不是同你一般嗎?其實,你輸的不是這場鬥爭,而是原本的自己。”
鳳青菱別過臉去,袖裏的利器刺向她,手腕一陣麻痛匕首掉下來,她使勁掙紮,卻被牢牢扣住,“鳳惜瑤,原來你沒失去內力!”
“沒有內力,不代表是個廢人,最基本的東西,我還沒有忘記。”鳳惜瑤將她擊退,負手而立,“約我來如果隻是這樣,那你還不如安心度日。說到底,你還是不知道錯在哪裏。”
你錯在抬舉我,用最極端地方式刺激我,說到底,我還得感謝你,漫漫紅毯,鮮血鋪成,即便沒有你的百般刁難,也會有其他人的狠毒心腸。
“我錯在哪裏……”
鳳青菱癱坐在地,眼裏全是不甘,望向漸行漸遠的背影,冷笑:“我不好,你也別想好過!”
紫蘭宮花香依舊,廚房外的少女鈴鐺直響,還未進門就給人攔住,“郡主,二爺說過,這裏不讓外人進入。”
蟬雪往裏邊瞅了瞅,噘嘴說:“不就熬藥嘛,老是神神秘秘的。”她鼻子哼哼,轉身往長廊拐角處走了,而那位熬藥的太監也籲出一口氣。
“小德子,李公公叫你呢,趕緊過去!”
聽到門外的召喚,小德子看了眼還未冒煙的藥,起身掩上門向外奔去,“馬上就到,出什麼大事呢?”正在此時,拐角處探出一個腦袋,精致的小臉寫滿得逞,水靈靈的大眼睛轉悠,然後偷偷摸摸地溜進廚房。
掩上門,蟬雪打開鍋蓋,看到裏麵有些類似草的東西,把砂鍋放到地上,湊近一看居然是雲上天的絕情草。她停滯不動,想起前不久收到的一張紙條,那邊寫著十裏城服用絕情草,當時沒在意就扔了,可這一切是真的!
“沒事服用絕情草幹嘛?”
正當蟬雪深陷迷惑,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慌忙把砂鍋放回爐上,蓋上鍋蓋,躲到水槽後邊,隻見小太監推門而入,端起碗倒入精致的茶壺中,向外走去。
“絕情草……不就是斷絕情愫的嗎?”她回想起成親前日琴舞二人的話,隻覺徹骨寒冷,震驚得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