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眼城的事情如同西北風一樣,很快就在荒漠戈壁上吹散開。魔鬼這個字眼被西域人按在了那個以一人之力殺了千眼城五百軍卒的人身上。開始的時候沒人知道那人是誰,甚至都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人幹的事情。然而,隨著千眼,群馬,五龍等好幾個不大不小的城池被攻破之後,消息自然就多了起來。
阿米爾說他看見那個人,那的確是個人,單槍匹馬,衝進一大群軍卒組成的軍陣中,那些凶狠的軍卒就和紙糊的一樣,就好像獅子進了羊群,任由那個人宰殺。而且阿米爾反複強調,那個人會魔法,殺人能讓他充滿裏麵,隻要被他殺了,你的力量就會變成他的。
吾木裏說,那人率領的是一直隊伍,大旗上繡的字不是西域字也不是匈奴字,而且旗子是黑色的,整個西域就沒有誰用黑色旗子的。鐵花犁說他認識那個字,那是漢字,大漢的漢字。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漢人,漢人中竟然也有如此勇猛的。
自從消息越傳越確切,越傳越明了之後。漢使的車隊不用在曉行夜宿,也不用在偷偷摸摸。隻要有人遠遠看見那一麵黑底紅字的旗子,能跑的全都跑,不能跑的也要跪在路邊,讓自己顯的謙卑而隨和。無論有沒有能力防衛自己的城池,全都打開城門,歡迎漢使到來。西域最囂張的馬賊見到這隻由老弱組成的隊伍之後,也避開,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
來福現在是這支隊伍當仁不讓的首領,一匹汗血寶馬,一柄長戟,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麵。張通擎著大漢的旗子緊隨其後。破敗的馬車換成了暖和舒服的馬車,衣服也換了暖和好看的。張騫坐在馬車裏,穿著皮裘抱著節杖,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般像個使者。
武撅走在最後,他帶著十幾個人看守的可是整支隊伍的重中之重,糧草。要想回去沒有這些東西可不行,這些糧草有些是動手搶的,有些則是那些城主送的,反正已經多的比原本來時從長安拉出來的多。武撅雖然嘴上還有些牢騷,心裏卻覺得不錯,對來福也有了幾分笑模樣。
墨雨站在遠處的雪原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按照他原本想象的結果不應該是這樣。在他的印象裏,這隊人馬應該已經疲憊不堪,至少也是傷亡慘重。可是他看到的是高昂的鬥誌和高高在上的勇氣,特別是那麵迎風飛舞的旗子,最讓他不舒服。
大漢的旗子,高高飄揚的大漢的旗子,在西域這種地方橫行的大漢旗子。所過之處所有人給他讓路,甚至有些人竟然跪拜。墨雨不明白,難道就因為來福一個人攻下了幾座不起眼的城池,殺了幾個不長眼的馬賊?要知道他們墨家在西域幹的事情可比這些多多了,至少鄯善整個國家都是他們說了算。
墨雨沒有過去,隻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看著那麵旗子進了城,看著那麵旗子在城頭高高飄揚。聽見城裏麵的人歡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西域人竟然這樣喜歡漢人。墨雨不喜歡這樣,至少不喜歡和神一樣的來福,想當初他們才是一路人,一轉眼的功夫怎麼就變了。
張騫很喜歡現在的節奏,他這個漢使終於得到了西域各國人的尊重,至少眼前是這樣的。漢使的名頭已經傳遍了附近幾百裏,所過之處都有人說他這位大漢使者。城主待他如上賓,平民待他如神佛。當然,張騫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年輕人給的,別人給他跪拜,其實不是他。
有崇拜的自然也就有仇恨的,漢使的排場讓百姓們讚歎,卻在某些城主和上層階級中引起了仇恨。但是他們不敢表現出來,至少不敢說出來。因為他們還有家人,還有城池,一旦激怒了那個魔鬼一般的人物,千眼城的悲劇就會降臨到他們的身上,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有一隊人就沒有這樣的擔憂,他們就是馬賊,而且還是戈壁大漠上最凶狠的一支馬賊,駭胡兒。墨雨現在就和駭胡兒在一起,他們是半路上碰見的。兩方也算是熟人,都想來看看大漢使者的天威,自然而然就結伴而行了。
“果然好威武,比當初去的時候強多了。”劉宏臉上帶著冷笑,他的身後是三百名最彪悍的手下。
墨雨一直看著前方:“你準備在什麼地方動手?從這裏往東不遠就是天山,哪裏是個不錯的地方。”
劉宏搖搖頭:“誰都知道是好地方,那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天山雖好,馬賊自然最多,如果不在別人動手之前出手,到時候就沒我們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