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公主是個潑婦,客棧中卻格外冷清,既沒有人出來阻攔,也沒有人出來反駁。反倒是哈密國的衛兵擋在客棧門口,排列的整整齊齊,既將圍觀的百姓與安吉公主隔離,也將安吉公主和客棧隔離。
荊棘站在車轅上向裏看,嘴角掛著微笑,聽了半天一貓腰鑽進車內準備向蘇任和贏廣濟介紹一些外麵的場景,卻聽蘇任閉著眼睛吩咐駕車的蠻牛:“走後門!”
荊棘嘿嘿笑道:“怎麼,怕了!這可不像你做事的風格!”
蘇任歎了口氣,翻了個身,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點:“好男不和女鬥,這個女人是公主,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便說明她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有何苦自降身份?”
馬車調了個頭,鑽進旁邊的小巷子中。隨著車輛越走越遠,安吉公主的叫罵聲已經聽不見了。拐過前麵幾處房舍,再走一段距離繼續左拐,便是客棧的後門。這客棧本就是安吉公主的產業,自從憨奴死後,安吉公主便沒有進來過,可見客棧並非屬於安吉公主一個人,要不然他一定會站在院子裏開罵,而不是大街上。
蘇任回來之後,美美的喝了一大罐子水,然後就回自己房間睡覺了。這家酒肆加客棧不是很大,院子也不深,可蘇任卻睡的很熟,對於大街上安吉公主的吵鬧一點都沒有聽見。等蘇任醒來的時候月亮已經上了中天。今日天氣很好,月亮又大又圓,明晃晃的將大地照的慘白一片。
蠻牛忠心的站在蘇任房門外,聽見房間裏的動靜連忙進來,先給蘇任倒了一杯水,這才問蘇任需不需要別的東西。蘇任搖搖頭:“什麼時辰了?”
“剛過醜時!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
蘇任哦了一聲,從榻上爬起來。他不喜歡矮榻,這玩意夏天睡還行,倒了冬天離地麵太近,又沒有火龍,睡的時間長了,地下的寒氣從木板的縫隙返上來,很容易讓人腰酸背疼。裹著被子將一杯水喝完,蘇任披衣下榻。厚厚的白熊皮裹在身上,一點感覺不到外麵的寒冷。
站在窗口看著頭頂的大月亮:“小金子幹什麼去了?安吉那個女人下午鬧的那麼凶,小金子竟然沒有衝出來,我就奇怪!他去什麼地方了?”
蠻牛搖搖頭:“霍金和石寶被韓先生派出去辦事了,聽說中午的時候就走了,不知道去什麼地方。”
“哦!幸好這小子走了,要不然誰知道這家夥能不能忍住!”又看了一會月亮,因為月亮太過明亮,星星的光芒幾乎被遮擋,除了比較亮的幾個之外,天空中灰蒙蒙的。蘇任忽然又問道:“今日可是十五?”
“今日是十六,昨天是十五!”
“都十六了!去讓張老頭他們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多準備些飯菜!”
“韓先生已經吩咐過了。”
蘇任搖頭苦笑,便不在說話,趴在窗台上享受難得的寂靜。哈密國小民弱,西域人雖然有伴著篝火跳舞的習慣,但是忙碌了一天,又沒有什麼重要的節日,到了後半夜誰也不會還不睡覺,哪怕上罵了好久的安吉公主也回家休息去了。
整個小城安靜的如同死了一般,沒有亮光,沒有行人。隻有風吹過樹梢發出的呼嘯。已經開春,胡楊樹最頂上的末梢有幾顆嫩芽長出來,被寒風折斷一根,正好掉在蘇任麵前的窗台上。撿起那根還帶著絲絲綠意的樹枝,蘇任的臉上露出笑容。他認為這是個好兆頭,要不然這根樹枝什麼地方不好落,偏偏落在僅有兩寸寬的窗台上。
蠻牛一直站在蘇任身後,腰杆挺的筆直。護衛蘇任是他的職責也是他的責任,跟了蘇任這麼多年,蠻牛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寸步不離的跟在蘇任身邊。這樣的待遇有人說是蠢,也有人說好,蠻牛什麼心情誰也沒有問過。總之蠻牛一心一意從來沒有懈怠。
蘇任將綠芽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鑽進鼻孔,實在是太淡了,就和沒有一樣。西域的春天來的比中原晚,中原地界三四月份就算開春,而西域回到了五月多還穿著皮襖。院子裏這棵胡楊樹能長出綠葉足見哈密的特殊,背靠天山,北麵的寒風阻擋住了寒氣,所以春天才會比別處來的早一些。
“明日你出城去看看,若有從西麵來的人問清楚是否見過一群漢人?”
蠻牛答應一聲:“諾!”
蘇任又道:“如果他們離咱們不太遠,就帶些人去迎接一下,冰天雪地裏走了這麼久,不知道經受了多麼嚴重的考驗,一定疲憊到了極點,早一點和咱們彙合,對於他們來說就早一天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