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一條小巷,巷口窄得隻能通過兩輛自行車,在巷口往裏一看就能感覺的到這巷子滄桑的曆史,小巷路麵也不是瀝青的,是青石板磚,因為下過雨,那大小不一的青石板磚上一些大大小小的坑窪蓄滿了水,幾乎都可以遊泥鰍了,小巷兩邊的房子也象那九十歲老人的牙口,洞洞坑坑。小巷的房頂,嗬,竟然還是茅草頂和海草房式的。
這麼古老的一條巷子,真好像回到了民國時代,隻差沒有來一個打更的,敲一下邦子,喊一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我有些懷疑:“這裏有什麼好吃的?”
他笑:“我記得你從前最愛啃羊蹄,麻辣羊蹄,這裏有一家回民開的餐館,麻辣羊蹄最是正宗。”
我當然是懷疑他的,但跟著他一進去,我明白了,拐進巷子便出現了幾間餐館,隻是每間餐館看起來都很粗陋,衛生條件就更不乍地了,看樣子就是給一些外來民工提供聚餐的便宜地兒。
董忱和我在第二間餐館外麵的涼篷下坐下。
看習慣了我們大酒店幹淨的廳堂,我坐在那油光鋥亮的長條木板凳上格外不舒服,董忱勸我:“怕不幹淨嗎?告訴你,有時候真的美味就藏在這些民間小巷裏,這叫高手在民間。”
我四處打量,嗬,這小巷子還真挺熱鬧的,赤膊大幹的師傅正當街揮汗如雨的甩手拉拉麵,剁菜的師傅菜刀砰砰砰的剁著木墩子案板,小巷雖小,卻是濃縮了人間百態的一幅市井畫卷。我也不得不歎了,在榕海居住了這麼些年,竟然還不知道在我們的城市裏,還有這樣一條小巷子。
店主給我們麵前放了一個小表麵參差不平的小鋁壺,兩個裂了紋的茶水杯子,意思是讓我們自己動手衝茶,這就算招待了。
茶當然也不好,是那種五塊錢一斤都嫌貴的茶葉渣子,而且還在熱水裏打滾了足足有八百回了,衝出來的水隻見茶葉渣,沒見茶葉色。
董忱喝都沒喝,他隻是含一口,漱漱口,吐掉。
他和我說道:“今天讓你嚐嚐什麼是最正宗的麻辣羊蹄。”
麻辣羊蹄的做法各地也有很多種,比方說山西和四川的就不是一樣的做法,我還是比較推崇回民的做法,把羊蹄煮透撈出再用清水洗淨,然後放砂鍋,加料酒和各種佐料,煨到七成爛時再撈出,去骨再加原湯熬製。用油炒製大蒜和泡菜,做汁,淋麻油,灑蔥花。
現在超市也有賣的成品真空包裝的麻辣羊蹄,打開後裏麵肉凍和羊蹄連在一塊,冷吃熱吃都可以,但是呢,這種起鍋時,熱氣騰騰的抓著啃的感覺,那又是另當別論。
很快,大盤羊蹄端上來,香氣撲鼻,肉香酥嫩,蹄筋鮮亮。莫說是吃,光是聞味道,已經讓人按捺不住。
我頓時饞涎欲滴,戴上一次性的薄手套,不顧風度的上手抓了一隻放在手裏,因為剛出鍋,燙的我兩手互顛,董忱說我:“慢一點。”
我現在也徹底消了氣,吃人嘴短,所以吃著我也不忘感謝他:“董忱,謝謝你帶我來這麼別具特色的地方,羊蹄很好吃,改天我帶我們的大師傅過來嚐嚐。”忽然我想起了那個潑我水的女孩子,一句話沒控製的住,脫口說了出來,“對了董忱,你有沒有把你那些女朋友也帶過來嚐嚐,瞧瞧她們是什麼吃相?”
他嗤了一聲:“毛豆,你當我什麼人?隨便就拉人就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