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後撫了一下淩亂如水草的長發,她遲疑著,沉思著,最後,淡漠地自嘲一笑。
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一向都是極品,隻是以前在她身邊的男人,都是衣裝完好地,並沒有與她發生過什麼,這一位卻……不隻是不例外,還耀眼地讓人無法直視。
她謹慎地繃著唇,一個字不肯說,死撐著超厚的臉皮,麵不改色的盯著他十幾秒之後,終於尋到一絲熟悉的感覺,卻仍是回憶不起任何細節,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一般,和她相處三天以上的人,她才會記得他的姓名,看來,他不在她熟悉的人之列。
環顧整個房間,這……是酒店包房,米白色的地毯上,兩人的衣服丟的滿地都是,床上一片淩亂,可以看出,昨晚狀況甚是激烈,此時還有一種曖昧的餘韻在空氣裏晃動。
朝陽,藍天,天光輕盈溫暖,映照在兩人身上,她柔美而驚豔,他則更像是一尊蘇醒的金色雕塑,映著潔白的大床與唯美的花紋壁紙,這幅畫麵,生動絕美。
如此秀色可餐的男人,她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昨晚喝斷片了?不可能!
自從9歲那年,母親自殺,遭受重創的她嚴重失憶,隨即,她精神康複,記憶力卻慘重低弱。外婆曾說,她的頭部受過嚴重的撞擊……至於是什麼撞擊,起因為何,卻不得而知。
外婆不止一次,給她複述過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實際上,79歲的外婆也已經有些犯迷糊,話語有失連貫和邏輯,有時不清不明,實在難以叫人相信。
佩琪——她,總是這樣顛三倒四的,記憶低弱也讓她比別人更多一份危機感,因此,她從不沉浸在回憶中浪費時間。
美男似笑非笑地疑惑瞅著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親愛的,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一直傻瞧著我,真的被噩夢嚇傻了?”
她尷尬地不敢貿然開口。
他無奈搖頭下床,大剌剌地luo著身體,往浴室走去,矯健的背,緊窄的腰臀,宛若一個行走中的狂野優美的獸,慷慨地呈現在她麵前。
媽咪每晚都在夢裏給她上演跳樓劇目,噩夢,她習以為常,斷然不會被嚇傻。
浴室的門關上,她忙從床頭櫃上摸過自己的手機。
一般,重要的、該記起和應該記得的事情,她都會記在手機備忘錄中,要麼就有照片和錄像留底……
翻看著昨天的備忘錄,腦子卻像是被劃破的碟片,影像殘斷,神經刺痛。
從前天到昨天記錄如下,給藍斯約女星韓莉婭;去醫院看外婆;月度業績報備;檢查時尚酒會邀請函發放結果,確定來賓名單;下個月廣告續約客戶簽約……而精確到昨晚的是,送晚餐到醫院給外婆;晚上酒會結束送藍斯回酒店。
腦子裏轟然一聲巨響,她被這道晴天霹靂結結實實地劈中。
藍斯——著名的室內裝飾設計師,她們的雜誌《時尚.MISS.家居》要專訪的主角?!
上帝,她造了什麼孽?!送他來酒店,好端端地,竟然把他送到了床上來,可真是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