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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笑笑擁有著一種簡單的幸福快樂,但其實她剛到星城的時候,心中淒涼又慌張,一顆心漲滿了惶恐,像在空中飄蕩的氣球,沒有實處可以著落。她心虛地發現,原來在茫茫人海中,要斷絕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關係,是這樣輕易的事情。

這輩子她愛過兩個男人,因為愛的時候都是真正在愛,所以一旦結束就像結束一段戰爭,過後的殘局慘不忍睹,收拾的時候更是痛側心扉。最初的日子裏,林以墨的影子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她想,他明明沒死,怎麼跟個鬼一樣,白天黑夜都在麵前晃蕩。為了這種經常性瞬間失神,她不知被趙維罵了多少次。

一直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她才慢慢使自己變得看似正常起來——起碼在外表上看來正常了,這種轉變除開自己努力的調整和工作、老板也有關係。

星城是北部一個沿海城市,風景優美,氣候宜人,每年的旅遊旺季總是吸引大量遊客前來觀光。“七仙女”旅社是趙維從父母手中繼承下來的,地理位置不錯,麵朝大海,兩層樓的白色歐式木頭房子,帶一個披領的花園閣樓,上下一共有6個房間。

笑笑第一次遠遠看到這棟可愛的建築,就愛上它,當時“七仙女”門外正貼了張紙條招服務員,她想都不想就應征了——但是一個月後她開始後悔。這間旅館連她在內隻有兩個服務員,另外那個由老板兼任,兩個人分著一人打掃三個房間。趙維在她來後很民主地給她選擇打掃哪三間,笑笑自作聰明地選擇了三個單間,趙維一迭聲地同意說,好啊好啊。笑笑想,多麼好的老板啊,這樣愛惜女員工,寧願自己累點打掃套間,太紳士了。

可是馬上她發現完全不是那樣,自己被人耍啦!七仙女設施老舊,這兩年周邊又雨後春筍般冒出了許多新開的酒店旅館,所以生意非常蕭條。來住店的客人大部分是經濟適用型,一般都選擇單間,套間根本乏人問津,也就是說實際上天天都是她在打掃,趙維就在旁邊翹著二郎腿指手畫腳。

三個月後笑笑慢慢從原來的遊魂狀態下回過神來,終於忍無可忍鬧起了革命,在她強烈抗議下終於與趙維達成協議,兩人開始輪流打掃所有客房。

雖然幾乎天天抱怨天天跟趙維吵架,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這個地方和這個老板。趙維是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典型的北方男子,個子高大強壯,頭發微卷,早上起來的時候頂著一頭亂發像一頭沒睡醒的卷毛獅子。他雖然天天在笑笑麵前咋咋呼呼地叫囂自己是老板,但其實從來也沒有什麼老板樣子。他和所有男人一樣不愛洗衣服,看到笑笑用洗衣機就會腆著臉把自己的衣服拿過來讓笑笑一起洗,不過他也會知恩圖報,不會讓笑笑白做——他做得一手好菜,笑笑伴著他享用了不少美食。

笑笑時常想,如果要把人群大致分類,那麼趙維和康雷肯定是一類人,他們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心裏沒有陰暗麵,該笑就笑該哭就哭就負疚的時候就負疚。而林以墨是個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他無疑更加俊美,可是那張秀麗的臉上永遠看不出喜樂哀怒,幾乎讓人覺得他是個缺少人類必備情緒的人,不過也正因為這種感情的缺失,所以他和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一樣擁有一雙天真澄澈的眼睛——可是當他周圍的人被這雙清澈眼睛迷惑時,也就掉下了一個諱莫如深的陷阱裏。

這天晚上笑笑安頓好手上的工作,走到樓上的花園小憩。

花園裏擺著白色的藤製小圓桌和椅子,秋夜的星空下,夜幕高遠,星子亮得像情人的眼睛,趙維麵朝大海悠閑地坐著,把手放在腦後,腳擱到茶幾上。笑笑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拈了一塊碟子裏的魷魚絲,又開了罐廳裝啤酒,大大喝一口,頓時覺得全身舒爽,毛細血管都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