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永遠都帶著一種蒼白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笑笑跟著Cindy穿過二樓走廊,心裏仿佛有一萬隻螞蟻在嗜咬,疼痛、麻痹得讓人難以忍受。打開病房門,Cindy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如同一個不被人察覺的影子。笑笑下意識地伸了一下手,想要拉住她,但是終於又無力地垂落下來。
“聶小姐,”推門之前,Cindy喬這麼跟笑笑說:“Chris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短短的大半年裏,他接連兩次發病,每次都很嚴重,每次——也都因為你,如果當時身邊沒人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你要知道,真要有個萬一的話,花再多的錢世界上也買不到後悔藥的——很多事情,都沒有下一次。”
她穿著黑色香奈兒套裝,胸前別著一隻亮閃閃的寶石別針,水滴形圖案,像是情人的眼淚。笑笑一直覺得穿香奈兒的女人,就算不是女強人也能把自己扮成女強人,更何況Cindy的語調如此凝重,更讓人有了一種撲麵而來的壓力。
笑笑忽然覺得不滿,按捺不住情緒地薄怒道:“為什麼都認為是我的錯?你們從沒想過我為什麼這麼做!我不是瘋女人,拿自己的終生幸福開玩笑,讓我的父母蒙羞,難道我願意這麼做麼?”
Cindy冷冷說道:“成年人的嘴唇除開用來接吻,還可以用來溝通。”
笑笑輕輕將頭偏到一旁,不屑的嗟了一聲:“你覺得和他溝通會有效果麼?”那樣我行我素的人,字典裏從來沒有溝通,隻有絕對的命令和服從。
Cindy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回答:“那麼就接受吧,既然不能改變,就接受你的命運——你從小不是一直這樣走過來的麼?進去吧,他應該在休息,但是隻要你出現,他一定會醒來。”
笑笑埋首不語,Cindy突然又叫住她:“笑笑……”
“什麼?”
“不要對我懷有敵意,我是衷心為你和chirs好。”
笑笑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一下心情:“我知道,如果不是出自真心,你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這麼久,不好意思,我剛有些激動了。她轉過頭來看她:“其實,有些事情我想問你,那一年,到底……”
Cindy微微一笑:“為什麼要問我?當事人不是更清楚麼?”她輕輕將笑笑一推:“去吧,去問他,他什麼都會告訴你,隻要你肯問。”
笑笑聽到身後門合上的聲音,輕輕走到病床跟前,呆呆地看著躺在上麵的人。
原以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他的臉,她又沒來由的覺得心慌,幾乎不敢再靠近前一步。林以墨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毯子,可能因為呼吸不順暢的原因,病床被放到了一個45度斜角的位置,他就那樣安安靜靜地斜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