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天看了看這破舊的房子,家徒四壁,也沒有什麼好收拾。“可有什麼親戚幫著料理後事?”
小寶搖了搖頭。也是,如果有親朋好友願意幫忙,又何至於讓一個孩子走投無路,處處求人。
楚雲天幫著小寶料理了小寶爹的後事。
看著烈火熊熊燃起,一切都歸於塵土。
等烈火燃盡,天邊卻燒起了火燒雲,最美夕陽紅,世間發生的一切波瀾,在萬物生靈眼裏,也不過是自然的生老病死。
“小寶,你可願意跟哥哥走?”縱使再鐵石心腸,楚雲天也不忍心讓這麼一個孩子孤身一人在這山溝溝裏自生自滅。
小寶紅著一雙眼睛,猶豫的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願意,可以跟哥哥學醫,哥哥的醫術可是很棒的。”
“那是不是就可以治好好多人? ”
“當然,隻要你用心學。”
“好,哥哥,我跟你走。”小寶使勁點了點頭。
稍作收拾,小寶最後深深的打量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戀戀不舍的關上柴門,趁著天還未黑,兩人便匆匆忙忙上了路。
上山容易下山難,兩人走到半道的時候,天便已經開始昏暗,山路本身就難走,此時更是看不清腳下的道路,楚雲天一個不小心,踩到了鬆垮的石頭,一個踉蹌,差點沒滾下山去。誒呦一聲,楚雲天抓住道邊的小樹,這才穩住身子,坐在地上,脫開鞋襪,腳踝一下子腫得老高,看來是扭得不輕,抹黑打開藥箱,拿起一個白瓷瓶子打開瓶塞,湊到鼻子聞了聞味道,這才放心的在腳踝上倒了大半,揉了幾把,這才小心翼翼的穿好鞋襪。
心裏不禁一陣鬼哭狼嚎,楚雲天啊楚雲天,要擱以前,叫你一聲皇子都不為過。哪怕是現在,你也是近千家藥房的少東家,那藥房遍及大江南北,東西各國,不說富可敵國吧,也可以稱之為富甲好幾方,怎麼混到現在,出門連頂轎子也沒有,哪怕有頭驢也好啊。看著九歲的小毛頭,更是欲哭無淚,總不至於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哭爹喊娘吧,咬緊牙關,衝著擔心的小寶揮了揮手,“沒有事的,哥哥擦上藥就不疼了。”
呲牙咧嘴的扶著樹幹站了起來,背好了身上的藥箱,痛苦的一步一步向山下前進,沒走幾步,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疼的,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楚強有多麼可愛,平日裏這藥箱可都是楚強在背。自己平時是不是對那小子太凶了些,回去以後,是不是該對楚強更好些呢?楚雲天不禁自我檢討。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下,早已經虛脫的楚雲天衣衫已經濕透,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才感覺到那腳踝是鑽心的疼啊,再走下去估計得廢了。
楚強對小寶招了招手,“你到廟裏,找今天和我在一塊的那個大哥哥,穿灰色衣服的那個,知道嗎?”
小寶點了點頭。
“你就告訴他我腳受傷了,讓他趕馬車過來接我,我就在這等你們。”
小寶又點了點頭,像隻野兔子三蹦兩跳的一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楚雲天無力的靠在身後的石頭上,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什麼幹不幹淨,形不形象了,完全沒有了平日裏風流倜儻的樣子,流光溢彩的眼睛此時也蒙了好多層灰,無力的耷拉著。
天生就是貴公子啊,注定就是要享福的。楚雲天對自己有了更徹底的認識,所以,等著鼠疫過後,趕緊回他的楚家莊。天天泡溫泉,喝美酒,吃盡天下美食。話說,現在好餓。
小寶的腳程頗快,一柱香的功夫不到,便聽到草地那頭傳來踢踏的馬蹄聲。楚雲天懶懶的一動不動,抬了抬眼,楚強來了,就什麼都好辦。
“就在那。”坐在馬車前的小寶對馬夫說。
馬夫叫喚了一聲,馬車便在楚雲天麵前停下。首選跳下來的是小寶,楚強緊跟著來到楚雲天麵前,看著一動不動閉著眼的少爺,楚強不禁一陣哆嗦:“少爺!”這小寶心急火燎的找到自己,沒見到少爺跟著回來就猜到大事不妙。
小寶就說哥哥在山上摔傷了,走不動了,要讓馬車去接。
聽這話,楚強腦袋嗡的一聲就蒙了,他家少爺可不是一般的王公貴子能比的,那可是從小就嬌生慣養的王朝唯一後裔啊,如今在黑漆漆的山上摔傷了,有沒有流血,有沒有摔到腦袋。問了小寶好多遍,小寶也就老老實實回答,“天黑了,什麼也看不清,不知道。”
“我的少爺啊!”楚強就差點沒哭出來,少爺讓小寶去找馬車,難道是要給他收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