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寒伊握握自己的手,這還是一個孩子的手,稚嫩卻又布滿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老繭。
她把手浸入特製的藥草之中,感受一陣陣火辣的涼意。
若要實行九針之術,需要手指保持高度的靈敏,一絲一毫都不能差。
這幾天,破廟裏的小孩都很高興地來看她,即使沒有治療,那人也給予了這些孩子很好的照顧。
他在當地興辦了學堂,將這些孩子送了進去,成年以前的費用都由他來付,成年之後,則要看他們自己了。
宮寒伊卻知道,在當地辦一所學堂,可不是簡單之事,沒有官府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他並非是個閑散王爺。
知道了這一點,宮寒伊心中感受不明,希望,治好了那個人以後,她不會被牽連到什麼。
從藥水中拿出手,宮寒伊想到,前世的自己,有一雙天生的精致的手,居於高位的那個人,最喜歡的也是她那雙手,美好精致,適合彈琴作畫,適合把玩欣賞。
最適合的,是優雅的殺人。
她低下頭去,有些莫名的哀傷,過去的已經過去,宮寒伊,放下吧。
南淩走到門前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身穿粗布麻衣的孩子低下頭,眼淚一滴滴地濺到盆中,開出一朵朵透明的花。
不知道為什麼,南淩從這個前幾日還是小叫花子的身上,感覺到了莫名的悲傷。
他猶豫的開口:“你……沒事吧?”
宮寒伊突然驚醒,在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時候,她居然哭了。
她看向南淩,笑著說:“讓大夫見笑了,我隻是想起親人,有些悲傷而已,沒什麼。”
南淩有微微地心疼,這個孩子不管是何來曆,但是此刻,他相信,她的悲傷不是假裝。
若是可以,不如讓她留在王爺的身邊,好好栽培?
宮寒伊說:“南大夫,是公子有事嗎?”
南淩說:“不,我隻是來告訴你,你要的那些藥材多以準備好了,不過……”
宮寒伊笑了:“南大夫是擔心那些藥材太簡單,治不好公子的病嗎?”
被拆穿的南淩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身為七爺的專用大夫,很了解藥的作用在於如何用,名貴與否倒是其次,但是那麼多天才地寶都治不好的病,用這些簡單之物就能治好,他還是擔心。
“南大夫,我說過,隻有五成把握,而且這隻是祛除他的病根,調養之類的,還要另看。”
對於這些人都把毒當做是病的做法,宮寒伊並沒有揭穿,這些可能帶來麻煩的東西,她不想接觸。
她說:“煩請南大夫通知一下公子,明日,便可以動手施針了。”
南淩一震,眼前的孩子,偶爾流露出的貴氣,是長居高位的人才有的。
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這樣的人,王爺怕是也降不住啊。
——
深夜,一片黑暗,隻是天上有繁多的星。
路上仍有車軲轆聲在響,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哎呦,這一單裏麵,不知道有幾個能熬出頭的!”
另一個帶著諂媚的聲音道:“嘿,能混到公公這份上的,這輩子也就值了!”
“哎呦,小嘴真甜,你這皇家侍衛,也是有出息了呀!”
“跟公公比起來,那是差了一大截呀,小的還要靠公公多多提攜呀。”
“哎呦,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
“過兩日就到皇城了,這批小崽子們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尖利的聲音響起,看著重重保護的馬車,眼裏閃過毒蛇一般的光。
想當年,他也是懷著對皇城的渴望而淨身入宮,可惜啊,那隻是不切實際的夢罷了。
車軲轆聲漸漸遠去,命運的齒輪,就此轉動。
——
宮寒伊站起來,今日她的狀態很好,為那人施針,想來把握也會增加不少。
不過,一想到等下的過程,老處女宮寒伊的心就有些蠢蠢欲動,上次在攝魂香的作用下,她魯莽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