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一聲罵娘的話衝口而出,伸手拽掉額頭的門簾子。原來腦門子上已經被嚇出了一層汗水。釋真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一句話,真的唬走了阿修羅軍。
那些個在鬼門關跟前走了一遭的僧人們,見惡魔走了,各種喜悅的心情自不必說。隻有一個最胖的釋懷一下子就癱到地上。因為他還記得破狼臨走的時候,看著他說‘等哪天破狼饞了,就宰了這裏最肥的打打牙祭’。釋懷身側的釋仁相邀扶起來釋懷,試了幾把都不行。低頭看見釋懷身下的僧袍詭異的濕了,而且還濕了一大片。
“師兄莫怕,以後我們不再偷吃肉,減肥就是了。”
釋仁知道釋懷此刻在怕什麼,所以趴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著。胖子釋懷一聽,急忙站起就往寺院裏邊跑。一身肥肉,外加五六十歲的年紀,居然也能跑得起來。可見這活著的誘惑力是有多麼的大。他要挑水,他要劈材,他要幹活,他要減肥,他要活著。
突然又想起一陣哭聲。原來是伺候方丈起居的幾個小和尚上前想要攙扶起方丈,才發現方丈已經自殘的瞎了眼,殘了耳。那些僧眾們有些默默的的收拾著門前的殘局,有的就隻顧著圍著老方丈哭泣,還有一些就搶著去減肥。
釋真看著這些人的各種心思,想起佛法也常常說眾生相。原來沒有誰可以在生生死死麵前做到不悲不泣。在大悲大喜中做到神態自若。就連自詡佛法高深的菩薩可能都是做不到的吧。
轉頭,牽起鬼狐的手,向天際飛去。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還俗,從來都知道,人是最善變的。既能立地成佛,也能轉身成魔。隻要心中辨善惡,做佛做魔又有什麼區別呢。
釋真一路上莫不言語,到了妖界,鬆開鬼狐的手,等著最厲害的責罵。因為他今天不隻違背了公主的指示,還違背了兩次。
鬼狐看著低頭垂腦的釋真,一副怯怯的小男人樣。突然就想起了那個霸氣外露的畫麵。乖乖,這個男人真是個極品,能文能武呢。在外麵可以威風八麵,威風完了,還能及時的調整狀態,恢複唯唯諾諾的神態,真是太極品了。
“怎麼了相公?”鬼狐故意裝著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然後又很乖巧的問道。
釋真被這聲‘相公’喚的一陣心虛。師傅是師母的相公,師傅就對師母言聽計從。妖王是青狐的相公,妖王也對青狐馬首是瞻。公主喚自己相公,可是自己卻在公主那麼害怕相要離開的時候,一意孤行的違背了她的意願。
所以他現在頭垂的更低了。而且公主越是和顏悅色,乖巧可人的和他說話,他就越臉紅。末了,小聲地說道:“我錯了。”就像是個在私塾裏背錯書的小孩子在對夫子討饒一樣。
“錯了?你還知道啊!”鬼狐突然收起嬌媚的笑,杏眼圓瞪,雙手叉腰,嗓門一下子上去了八調。不過這樣的公主,釋真覺著還是正常些。剛才那軟語噥噥的樣子,其實早就讓他身體很不舒服的起了雞皮疙瘩。
“我告訴你,我可是忍了這一路了。相公你說,你是不是修為比我高了,就想反過來管著我。也想過過男尊女卑的神仙日子?嗯……”鬼狐高高挑起眉梢,眉梢的梔子花就像活了一樣,好像在微風中輕擺。那一句質問很明顯的‘嗯’的尾音拉的長長的,還不忘用斜睨的眼神配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