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隊長自開了那一槍誤傷了蘇豔雲之後,就一直心懷忐忑戰戰兢兢,生怕席局長怪責於他。此時何嘯天槍聲一響,本著戴罪立功的心情迫不及待向敵方開火,哪知他的出頭一槍引起何嘯天注意,何嘯天危險眯眯眼眸,認出槍殺蘇豔雲的正是此人。
“兄弟們,他們整日在辦公室養尊處優,豈能跟我們槍口上舔血的人相提並論?來吧!舉起手槍,把他們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宰殺吧,為昔日折在他們手裏的兄弟複仇!”
何嘯天一邊鼓舞士氣,一邊對準趙隊長開火,逼得趙隊長手忙腳亂心急火燎。
他也想說點話威風一下啊,也想調動士氣啊,可是沒人給他機會,而席連赫壓根沒指揮過作戰,隻在槍林彈雨的躲避中狼狽開口:“大丈夫死又何懼!販毒危害人民者,雖死必誅!”
這句話之後警察這邊也火力全開,他們並不像何嘯天所說那麼沒有戰鬥力,都是經常下場抓人的一線警員,隻不過最初趙隊長誤傷人命令大家一時錯亂失去了先機,才被對方激烈的炮火打亂了陣腳,此時被動的挨了幾槍子之後開始咬牙反擊,“啪啪啪啪——”槍械打擊聲不絕於耳,子彈麵前脆若浮萍的生命也在一個個倒下,有何嘯天那邊的,也有警局這邊的,一時間不大的地方變成了修羅地獄,血沫橫飛,枯草土屑漫天,而那倒下的幾具屍體中赫然就有趙隊長。
何嘯天雙眼殺得血紅,看到趙隊長倒下的那刻臉上閃過嗜血的笑容,他恨恨又補上一槍,轉眼眷戀的看了豔雲屍體一眼,如此他才能心無遺憾的陪她共赴黃泉。
“老大,這樣不行啊,我們必須撤,隻剩下你我五個人了,其他三個都負傷了!”阿大一邊衝對麵開火,一邊快速向何嘯天尋求脫身路線。
他們人少,且打且退,以倉庫牆壁為屏障和警局周旋,其實也就後退了幾丈遠的距離,對方人數過多,像蒼蠅一樣永無窮盡。
“你們走吧,我在這兒頂著!”何嘯天說。
“啊——”正說著,阿大肩膀一痛一聲驚呼,拿槍的手已經廢了,何嘯天這邊基本已沒有戰鬥力,隻餘他一人彈無虛發,其他幾個都在拿槍亂掃。
何嘯天冷森森的眸子看向對麵,兩個狙擊手都把目標對準了他,他摸摸手槍,目標卻是射程很遠的薛臨毅,他不介意在臨死前把子彈送給姓薛的。
“呼——”子彈出管的那刻,他胸膛陡然一個異物強硬嵌入的疼痛感,隨即胸口火辣辣疼痛一片,連呼吸都困難,他放下手槍,微顫著身子慢慢爬到蘇豔雲身邊,而他的手下怔怔看著他們老大的舉動繳槍投降,知道再無翻盤的可能。
何嘯天弓著背脊,匍匐挪到蘇豔雲身邊,右手從小腹抹上她已經僵冷的身體,漸漸往上撫摸她往昔柔軟的唇,那雙唇如斯美好又如斯討厭,總是說出一些惹他生氣的話。可是他沒告訴她,他最愛的恰是她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男人那樣可以嬉笑怒罵衝他哭衝他笑,而不是像其他的女人那樣隻會怕他順從他。她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眷戀,給了他一段爭吵不斷卻又真實的生活。如今,她走了,他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他躺在蘇豔雲的身體旁,左手攬上她的脖頸,使兩人的身姿就像平日睡覺時相擁而眠一樣,然而豔雲的脖頸卻很僵硬,怎麼都不肯靠過來,他扭頭看他,像是每次吵架時候一樣,“別鬧了,好不好?最後一次了!”
他傾身在她唇上一吻,愛戀凝視她緊閉的雙眼,右手把槍抵在小腹間,和蘇豔雲中槍同樣的位置,“啪——”的一聲,萬籟俱寂,無論是阿大他們還是席連赫他們,都眼睜睜看著B市最大毒梟何嘯天,幸福而滿足的自裁於情人身邊。
“老大——”阿大失聲驚呼。
“老公——”姚婉為了躲避無眼的子彈原本和薛臨毅一起趴在地上,看到何嘯天臨死前做的一係列舉動,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哭出聲,她趕緊捂上嘴巴怕自己為敵人而哭的舉動招人厭,然而,心痛仍然存在,那個男人,他原來愛的並不比豔雲少。是不是豔雲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在愛情中難以自拔,才敢用自己交換他們的安全,才願意為他而死?
無論那個人的性情是怎樣的,在愛情中他們永遠是平等的,都交付了彼此一顆真心。
姚婉呼喊薛臨毅隻是本能,半天卻聽不到回應,回頭一看大驚失色。“寧總,你流血了!”
寧澤海咬著牙,疼痛使他眉皺成川:“小聲點兒,我沒瞎,也不是植物人!”
而薛臨毅跪坐在那裏正給他查看傷勢,他用勁兒撕裂大腿處的褲子,白花花的大腿上赫然一個血洞正在汩汩冒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