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水伊方(中)(2 / 2)

他微翹嘴角,邪魅而俊美的臉麵上依舊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還不待她開口,又晃晃腦袋,佯裝失落地說:“瞧著氣色不錯,害我白擔心了!”

擔心?周翰總是愛說玩笑,沒正形!

伊語淇原是心情很差,並不願多說甚話,亦不願多搭理他,可回憶起昨晚的始末,生怕他多了嘴舌,隻說:“周主編,隨我到辦公室去,有工作交代!”便錯開了他,兀自上了樓去。

周翰莞爾輕笑後快步追上,很有挑逗地說:“語淇姐,有悄悄話在這說便是了,還如此神神秘秘的,你清楚的,我的聯想力向來很是豐富……”

他話還未落,便迎來了伊語淇雙眸裏射出的冷寒目光,音調也冷的非常,“周主編,你再胡說,年終獎就不用奢想了!”

周翰向來很會討人歡喜,與人攀談也很是在行,隻沒來由地歎了口氣再添置一句不輕不重的言語,便緩和了僵局:“唉,你說,為何我竟會有種飛鳥盡良弓藏、矯兔死走狗烹的感覺?”

伊語淇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很是嚴肅的強調:“周主編,這裏是公司!”

可周翰不很在意,打趣地撩了撩袖口,亮出一枚做工精細的手表,笑吟吟地指了指上麵說:“距離上班還差些時候!”

伊語淇沒了法子,隨性麵往一側,隻應了聲,“如果你的早來並不為著工作,那你還是照往常那樣準時過來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夜裏,周翰沒有晚到與早退便是萬幸了,像此番積極的態勢確是件稀罕事情。

“還不是為了等某個人,可誰想那人非但不領情,竟還把我的好心當作了驢肝肺!”

周翰並無隱瞞,尋常這個時候,他正於被窩裏安穩地補著回籠覺,哪裏遭受過這等罪。

雖則是有抱怨的意味,可並未真的責怪,正相反,他目睹了伊語淇如常上班——就好似何事也不曾出現過,他的心頭也似乎存放了定海神針鐵一樣,終是安穩了下來。

“你……”

伊語淇的心裏多少是有些觸動,她確是不該把糟糕的情緒帶給周翰,畢竟他也出自好心,也並未做有甚出格的舉動,何況大冷的天他還摸早等她……不論從哪處著眼,較之那個人也算是天與地的對照;

如是盤估著,她略帶歉意地轉回身,可瞧見他灼灼得意的目光又觸電似地挪移了視線,麵往一端,話也生生咽進了肚裏——周翰的好意,她又豈會不知,可理智卻時時誡告她絕不可“領情”,畢竟她才是見清那人的真實麵目,傷疤還不曾愈合,警惕也比往常要敏感的多。

電梯徐徐而動,兩人不咋半聲,沉默使得狹小的空間滾蕩出古怪的氣氛,她忽的覺著有些不適,還不待鐵門完全張開便鑽了出去,也不回頭地留了句話,“來我辦公室!”

她快步於前走,他款步跟在後,一前一後,看似親近,實則時刻保有幾分戒備與疏離,路經裝扮一新的“副社長”衙門時,他眸光微動,又挑出了話題來,“噯,你說這‘在水伊方’什麼時候過來?我對他的身份可著實好奇!保密工作真不是一般的好!”

“最近吧,具體的不很清楚。”

伊語淇隨意應了句,旋開了轉鎖當先走了進去,入了總編的雅閣,她便示意他隨性去坐,自個則坐在了尋常辦公的位置上,這並不存在彰顯身份的意思,僅是希圖遠離他些,似乎隔著那張大理石和紅木混作的方桌更有安全感與嚴肅性。

她哪裏曉得周翰竟毫無猶豫地踞靠在她平日裏休憩的躺椅上,一副要長久霸占的架勢,隻漫無經心地說:“語淇姐,你挺會享受。”

雖則她並無怪癖,可也不願旁人隨意沾染她的躺床,不由地蹙起了眉尖,生出了幾許冷厲,“我昨晚與那人的事你不許到外亂講!”

“什麼事?”他故作不知,實則很是聰穎。

伊語淇微怔,可轉瞬便明白了其間的道理,笑著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哪曾想他詭異笑笑,調侃的目光射定在她的身上,調笑說:“經你這般提醒,我貌似回想起了……”

他有意拉長了音色,笑容愈發燦爛了,翹動的唇角勾出一縷淺淺的印紋,有得意含在裏頭。

伊語淇凝眸端視著他,未言語半聲,隻等著他粗鄙的演技再難以維係深情的表演時,才張口,“謝謝!改日請你吃飯,算是答謝!”

她的話剛脫口,周翰便很是率性地跳了起來,有些微的激動情緒,“就等你這話了,不過,佳人盛情邀約,我又怎可無故拖延了時日,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中午吧。”

伊語淇沉吟幾息,心下也願把這事早些翻頁,便很是爽朗地應下,“好!”

大事已定,伊語淇生怕同事撞見他們會說了閑話,也不願周翰多作逗留,隻隨意寒暄幾句,便有送客之意了。

周翰也曉得其間的明細,很是爽快地應允下來,可他還不曾走出門去,房門應聲而開,視野裏徒然現出一道偉岸俊拔的身影,那人氣場十足,可麵目卻頗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