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儼然是位氣死人不償命的住,還好她早有應對之法,隻麵色無改,漠然地說:“是精心為你挑選的!若是下回再來我這叫囂,舉起這物件總算有了種依憑,也可名正言順些。”
她這話裏頭可暗含著某些層麵裏的譏諷,是嘲弄他方才“拿起雞毛當令箭”的說法,他現下正舉著雞毛鍵子似有幾分發號施令的意味,確也應景,藺子衿是位十足的聰明人,這言外之意總是可以品味出來的。
可出奇的是他展現出來的卻是別樣的沉靜,他不以為意地淺淺笑著,很有些如獲重寶一樣把它觀賞個通透,又放在鼻間嗅了嗅,才小心翼翼地揣在兜裏,說:“挺香,還是你懂我!”
這話似乎在言明“禮輕情意深”的真意,她總也可以拿住他的心思,就好似她這無心插柳的做法是有意為之的掩飾,看似漫不經心的舉止也實則是私底下暗自琢磨了很久的驚喜,何況這物什也很是契合他的心意!
她忽的有些坐定不住了,隻覺著在他跟前總也處於劣勢局麵,每每鬥法總也遭受他無端的欺淩,她不由地切緊牙關,鬱憤連同先前的恨惱一並宣泄了出來,“藺子衿,你給我起了!你還是三歲的娃子嗎?淨擱這耍賴皮!”
伊語淇總在無話可講的時候,使些狠辣的性子來嗆他,似乎已成了某種既定的套式,而他也並不太多計較,隻任她隨性麵往一側,好把那壞情緒消化個幹淨。
短時的沉靜使得空氣裏浮動起莫名的氣氛,藺子衿也停下了指尖的旋動與摩挲,立直了身子,很有幾分正經地把視線灑向她,而她神色迷離,已然陷入了某些冥晦裏去了,是方才那熟悉的言語引出了內心底潛藏的回憶——
他們的大學裏栽植著各色鮮豔的花卉,每至初春時節百花爛漫,競相鬥豔,惹人傾羨;
在一回賞花節,她難得撇開他與一眾室友拉夥消度這欣秀的日子,總以為可以抽開空子抹平室友長久以來“重色輕友”的埋怨,哪曾想他竟偷摸著貓在他們身後。
若是無人發覺也就是了,可他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偏偏叫那“大嘴巴”歆瑤抓個正著,結果,所有人都曉得了他的行徑,如此又使得那群多嘴丫頭扣了她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說法。
她那時確有責怪他“不守信用”、像孩子一樣愛耍出無賴,可他始終嘴上硬鐵,編出了賞景巧遇的瞎話,竟還信誓旦旦地拿出了心係美景的憑據,是首即興而作的新詩——
輕輕地
你躡起輕靈的雙腳
親吻粉紅
喚醒了一處花叢
輕輕地
你藏起愛笑的眼眸
品嗅香濃
緩慢了溫柔的消融
輕輕地
你也含起繾綣的酒窩
微笑從容
送出了一片彩虹
喜歡你
不為那霎那間的靈動
隻因那微笑中的永恒
最落人口舌的便是這詩的名目,它喚作《你賞花我賞你》
唉……
誰叫這藺子衿當初是那“文理”同修的怪才呢,她明明是曉得為人調弄,也隻得很是被動地、默默地“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