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並不很大,興許是生怕驚擾了旁人,可事實是,所有的注意力全數在他們身上。
“我認識你嗎?”她回答的隨性,仿佛在言說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
“你說呢!”
伊語淇曉得他是一位極好麵子的主,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她麵前已然是做了十足的思想鬥爭,當然,從他的眼神也還看得出,他的心中在翻江倒海。
可她偏不遂了他的願,“咱們很熟嗎?”
“你說呢!”
“我不知道。”
“伊語淇……”
即便曉得他的難堪,可也偏偏使他下不來台,這就是伊語淇,“不要叫我名字,我和你什麼關係?”
因為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這是長記性!
“你是我女朋友,你說咱們什麼關係!”
時隔多年,伊語淇幾近忘卻了自個是怎樣的心情被他拽出的門,也忘卻了那兩學妹後來落荒而逃的姿態,更忘卻了驕傲自大的他在向同學鞠躬道歉時落魄與不堪……
不過,她仍舊記著他出門後那句強忍怒意的質責,“伊語淇,你到底想幹些什麼?莫非看我出醜,你很高興?”
“我想幹什麼,你心知肚明!明明是你有錯在先,憑什麼衝我吼!”實際上,吼的人是她。
“我哪有在吼,隻是想和你講清楚!”
“你就在吼我,你以往從來不這樣!藺子衿,你說,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伊語淇自個也不清楚那時哪來的哭腔,隻記著那時鼻尖酸酸的,是滿腹的委屈。
“哪有,你胡說什麼!”
“我都看見了,你還想狡辯!你就是心裏有鬼,不然你閃躲什麼!”
“你亂講什麼?不和你說了!”
“說我亂講?行,藺子衿!有膽就永遠別說,誰說誰是小狗!”
“你怎麼蠻不講理!”
“我蠻不講理?好啊,你找你學妹去,她們知書達禮!”
……
藺子衿每每遇著她反客為主的打法總也節節敗退、無力反抗,便就時常借以冷戰的方略使彼此靜下心。
可唯獨那日也不知怎的,興許是她真心使他下不來台階,他們鬧得很凶,最後,她竟還提出分手的說法,並言明叫他滾!
藺子衿是何等驕傲的男生,自尊心受挫自然無地自容,甩袖便去,而她自是一麵懊悔,一麵硬著臉麵扶膝痛哭,那時是真的傷心。
好在,那時的他還懂得她的心思,隻嘔氣走了一小段路程,就折身返了回來。
他們當時的對話一如現在,“伊語淇你就嘴硬!你為啥哭?”
“老娘丟了十塊錢心疼!”
他緊緊抱著她,是一個男生該有的氣度,“走,帶你吃回來!”
那時她噗嗤就笑,是哭中含笑,“你想耍什麼花招?”
……
舊時情景依然曆曆如繪,因而今日藺子衿這話脫口,伊語淇隻覺心頭一暖,不覺笑了,近乎都要原諒了他,“你又要耍什麼花招?無賴!”
興許是方才的失神使她重又拾起了某些情緒,伊語淇竟不自覺地連同當日那話也一並說了出口。
可待她回神,藺子衿已然吻了過來,火熱的唇噴吐著灼烈的氣息,以極大的力氣吸吮、突破她最後的防線,她比任何時間都想推開他,也比任何時候都願抱緊他,是複雜、矛盾並行的壞思想、怪情緒。
而就在她猶豫與半推半就之中,兩人似乎交扯著再也分不開彼此,隻讓溫柔而又凶戾的蹂躪在嘴角蔓延,然後探往更深的維度。
她們不約而同的閉攏了眼睛,盡心體味此間的溫存,任由舌尖的觸碰言說心靈的獨白,似乎她已然在此時忘卻了過往的煙雲,隻放縱心情兀自逍遙在不羈的時辰,然後,抽空自我的煩累,讓一切歸於平和的境界。
哪怕,星,還是那群星;月,還是那枚月。可風中卻平白添了幾分別樣的溫情,讓人不禁回味、不禁感慨此間的靜好!
伊語淇可以明顯覺察到他環攏的雙臂鬆弛了許多,吐納的氣息也愈發急促起來,可她無心去做反抗,更無力抽身而退,似乎她中了毒,隻潛移默化中就使她安穩作了回溫水裏的青蛙!
可也就在此刻,他跌落一旁的手機忽的響亮了,這鈴聲真如深夜的雷鳴驚擾了一簾好夢。
她猛然就清醒過來,餘光瞥視間是三枚鮮紅的大字——藺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