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結局(下)(1 / 3)

相比父親,母親那邊是要棘手幾分,而且母親慣常采取姥爺當年選撥女婿的規格來衡量、對付藺子衿,因此,他這些時日沒少觸釘子。

其實,從父親當年的“壓迫”史中,她就可以料想,藺子衿會受到母親怎樣的對待。

她的母親鄭雪琴出生在一個書商世家,那時她家道殷實、門庭闊綽,尤是改革開放後,鄭家又重操家業,一躍也成為當地眾所公知的“名門大族”。

而父親那時除了兼具教書先生的名頭外,也就裏外是個“窮酸書生”,何況她父親那時也胸無長遠大誌、自甘一生平庸,因而當父親前往鄭家提親時,姥爺對他的厭惱就不難想象了。

據父親回憶,姥爺當初非但將他以及媒人送來的幾隻雞鴨和半袋米麵當街扔了出去,也還設法要將母親轉往市區的學校教書,畢竟在那個時期的姥爺看來,父親與母親終日在同所學校任教也免不得會出現日久生情的故事,與其藕斷絲連、一發不可收拾,倒不如早些斷了念想。

可那時的姥爺實在低估了自己閨女的能耐,一哭二鬧是小,把那市裏學校攪得天翻地覆總歸是難以挽回的,以至於姥爺不得不把母親轉回鎮上另所中學,這也是她的父母不在同所學校執教的緣故。

母親被迫前往市裏的那些時候,她的父親幾乎害了相思,得知她回來,當即就往校長那借了輛大駕洋車,愣是帶著母親圍了淇水畔繞了小半圈,他們那日也還在一棵柳樹下起火造了飯,其實,就煮了三兒雞蛋,兩個讓母親吃了,剩下一個被父親裝兜裏,沒舍得吃,說要留個念想。

而也就在那同棵柳樹下,他們牽了手,那個時代的人們都很是保守,即便小年輕也鮮有接吻、擁抱之類的肢體行為,論說牽手已算是大膽之舉了,當然,那效果是與現今的一吻定情類似,沒甚其他區別的。

也從那一回他們約定著每日放學都由父親親自載送母親回家,盡管事後父親托人買來的是一輛二手洋車,可母親那時也並不嫌棄,因為那時也曉得對於父親而言,即便那車子不是嶄新的款式,可也是一筆不小的奢侈了。

當然,那時的他們因為生怕被她姥爺撞見,隻在街口的老隍廟就分開了,不過,他們也會隔三差五地在母親家後的菜園幽會,大晚上兩人隔著籬笆說些白日沒趕及說的趣事,有時候也會發呆,聽蟋蟀鳴叫或者牽著手看星星。

而父親也會效仿著別人家的浪漫在母親頭上插一朵喇叭花,盡管那個時不敢打著煤油燈,可她循著月光也能瞧見花朵的光鮮,就如母親那時歡潑的笑,甜美而溫情。

而據以往母親的回憶說,因為那個時候見著父親可憐,也會不時拿些雞蛋、臘肉給父親,至少那時的父親是生怕旁人說了閑話,也聲怕母親覺著與她一塊是圖個什麼,直到她奶奶病重,父親沒有額外的收入來供給補品,隻能硬著腦門接下母親饋贈,可即便那樣,父親也不白拿母親的物什,就允諾以後要還,而每每那時,母親就絞著絲巾,故作生氣地嗔他一眼,並斥責,“傻瓜,誰要你還。”

可那時的父親確實忠厚老實,也不願平白受人“恩惠”,每每閑暇時候就要麼幫母親家整修籬笆和菜園,要麼就偷往母親家田地除草,以至於她姥爺總也在家中感慨,“見過偷糧食的,還真沒見過偷草的!”

不過,水邊常走總有濕鞋時候,有一回她姥爺往地窖取酒,大黑的夜聽著院後有人聲,姥爺那時好奇就小心著貓了過去,隻開了菜園門就瞧見正花前月下的他們,姥爺那時心中那是憤怒啊,趁著酒興,隻手就折了根樹枝,邊叫罵邊打將過去。

虧是那時父親溜得快,否則,真就成了姥爺的棍下亡魂了!

可興許正是姥爺反應過激而驚擾了鄰居,沒過些日子,整個淇水十裏八村也都盛傳著老丈人打女婿的“醜聞”,上門提親的人倒比以往少了許多,而姥爺也一向好麵,就不得已勉強認可了她父親。

而父親那時間也還很是爭氣,非但每日搶著幹母親家中的農活,也還時時往姥爺印刷廠幫著較字排版,父親原就教習中文,在文字方麵自比那較字先生要精通的多,而且父親也還很有耐心與韌性,凡是經由他手的作品向來沒出差錯,如此倒就漸漸獲得了姥爺的認可與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