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來人的教誨(1 / 2)

“郝老,您說我們容易嘛,高考拚著比北京孩子多一百多分才跟他們進一樣的學校,臨畢業,那些個限製北京人報名的職位咱不說了,就說北京人幾輩子在這,關係網盤根錯節的,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拿低保的也能找著點門路,咱呢,兩眼一抹黑,全憑著自己瞎打亂撞。好了,自己辛辛苦苦地找了工作,在這城市立了足,可臨了臨了,找個北京女朋友還要被她爹媽看不起,行,女朋友跟我感情深就行,他爹媽給我點臉色我也認了,可沒房子還不讓結婚,現在北京這房價,我剛一畢業上哪找錢去,總有個積累的過程吧,可人還不給你這時間,買不起房,得,我姑娘要嫁別人,您說有這樣的嘛,非逼著咱啃老吧,那也得啃得著啊,我要是有個李嘉誠這樣當首富的爹,那不啃白不啃,啃了也白啃,可我媽一寡婦,她上哪給我找錢去,我倒是想啃呢,也要啃得著啊。”

吳飛越說越生氣,郝之道一邊喝茶一邊樂嗬嗬地看著他,等他牢騷發完了,才放下茶杯,又給吳飛的杯子續滿了,“年輕人,心平氣和,來多喝喝茶有好處。”

吳飛說了這麼多,早就口幹舌燥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郝之道笑起來:“你這可是典型的牛飲。小夥子,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吳飛趕緊點點頭,看起來優哉遊哉的郝之道,他還真不知道他有什麼故事。

“我啊,跟你一樣,不是北京人,這個你也知道,我是福建人,農村的,家境可能比你家還要差一點,我爹我媽拚死拚活地養到我進了大學門,完後的事兒就全靠自己了,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打工做家教掙獎學金各種途徑掙來的,沒花家裏一分錢,畢業了,倒不像你說的兩眼一抹黑,我們那時候還管分配呢,我就給分到法院了,那時候公務員多清貧哪,真是一窮二白兩袖清風,我住在單位的單身宿舍裏,半地下室,還兩人一間,條件苦得不得了,說什麼家具電器啊,那都是做夢,好在不要錢就是,反正也給不起錢。一個月掙那麼點工資,還得給家裏寄一部分,讓我爹媽還當年供我讀書借的債,你說,我那時候比起你這時候,且不說是不是更苦吧,是不是也有個差不多?”

吳飛默默點點頭,這可確實比他苦,至少,他家裏不用他養活,也不用還什麼債。

郝之道繼續講:“沒幾年,我也結婚了,我老婆是我同學,也是個北京姑娘,結了婚,跟單位申請了房子,沒過多久,房子倒是分下來了,可就是筒子樓裏一個20多平的房子,就一間屋,可是我也滿足啊,畢竟有個立身之地。可沒想到,沒幾個月,我爹病了,我把他接到北京來治病,病情穩定了,可是從此癱瘓在床,我不放心他們再回老家農村去,就跟我老婆商量著,把這房子給他們住了,我們搬到丈母娘家去,我老婆那人倒是個好說話的,跟我感情也好,對我父母那也是沒話說,聽我說了這話,就回家跟她爹媽說了,於是呢,我們就搬過去了,可搬過去了我才知道,這可是我老婆吵架吵來的,我嶽父嶽母雖然拗不過女兒,可從此沒給我好臉看,想想也難怪他們,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嫁了我,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還得伺候得了病的公婆,我就掙那麼點工資,爹媽一病,全搭進去了,她的工資還得全掏出來供給家用,這事,擱哪家閨女的爹媽心裏都不舒服。這麼設身處地地想著呢,我就特理解他們,所以我也從來不怨恨他們,他們給你養了那麼好一個閨女,養那麼大了給你當老婆,你還有啥可挑人家的呢?知足吧你。”

“可現在他們就不肯把給閨女給我當老婆啊,”吳飛低聲嘟囔了一聲。

郝之道笑了笑,喝了口茶,“別著急,你聽我繼續說。”

“我雖然是不生氣,可是我得爭氣啊,我就想法子要掙錢,違法的事咱不能幹,可當公務員,不違法,哪有收入,我就不得不下海當律師了,慢慢地也做出點名氣在業界,錢了掙了一些,我早就搬了出來,買了大房子,跟我爸媽住在一塊,也方便照顧,現在又買了別墅,對我嶽父嶽母,我也還是很尊重很孝敬的,給他們也買了大房子,吃穿用度一應都是我來周全,不管怎麼說,在我困難的時候,人家是幫過咱的,人啊,可以忘仇,但不能忘恩,何況,人家心裏那點子不痛快確實是你找給人家的是不是。人要是不把閨女嫁給我,說不定早就過上好日子了,人啊,得這麼想,才不會覺得自己吃了虧,而隻會覺得自己受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