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端坐在不知道從哪兒淘撿來的那麼一張破太師椅上,手裏端著蓋碗,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水,這才把蓋碗撂在旁邊的小桌上,說道:“上人來訪,楊某有失遠迎,還請上人恕罪。”
寄塵知道楊戩這就是說好聽話兒,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不過他也不計較,微一拱手,就算是全了禮數。
“上人請坐。”楊戩伸手一指旁邊另外一張破太師椅。
“多謝真君。”寄塵也沒仔細瞧,一屁股就坐上去了,結果屁股剛沾上椅子麵,那椅子就晃悠了幾下。他連忙往下一看,才發現有條椅子腿兒短了半截兒。
“落難之中,一切從簡,讓上人見笑了。”楊戩不疼不癢地說到。
寄塵瞥了他一眼,雖然楊戩依然板著臉,皺著個眉頭,不過他總覺得楊戩是故意的,隻是想不出來又是哪兒得罪這位真君大人了。
等寄塵勉強在那張破椅子上坐定了,三聖母也回到了這屋子裏,占據了一張凳子,坐在屋子另外的角落裏。
“上人近來可好?”楊戩伸手扣了扣腦門上糊著的膏藥,別有深意地問到。
寄塵來回看了楊戩和三聖母幾眼,依然有些摸不清頭腦,謹慎地說道:“勞真君掛懷,一切安好。”
哮天犬提了個暖水瓶,從外麵走進來,伸手從小桌上拿了個破邊兒的海碗放在寄塵麵前,打開暖瓶蓋兒,“咚咚咚”倒了幾股子白開水在海碗裏麵,扯著個破鑼嗓子說道:“上人請用。”
楊戩說道:“家中無茶,怠慢了。”
“哪裏,真君客氣了。”寄塵倒也不在乎,本來在陸家就一直喝白開水。他端起碗抿了兩口。喝了這碗白水,這禮數也算是周全了,寄塵也不和他們打馬虎眼了,徑直開口問道:“不知真君今日請在下過府,可有要事?”他雖然嘴裏說的是楊戩,可眼睛瞧的卻是三聖母。
三聖母這女人雖然陰險,但也有種敢作敢當的豪邁氣概,當下嗤笑了一聲,直接接過了話頭:“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今日請上人過府的,並非是家兄,而是小女子。”
“咦?聖母娘娘,此番做法又是為何?“寄塵望著三聖母,打算聽她說出個所以然來。
三聖母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也不拽文了:“張天淨,你也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要是我直接說是我要見你,你會願意出現?”
寄塵微微愣了一下,三聖母這話倒還真是毫不虛飾的直白。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如果說是三聖母要與他一談,他很可能會選擇避而不見,畢竟對這女人有所忌憚。
話已經說到如此程度,寄塵也能猜到三聖母這次找他並不是像往常一樣無事生非,似乎確實有什麼事情要與他相談。想到此處,他也就不再作態,等著三聖母出言說明。
三聖母攢起秀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才問道:“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有些不太妥當?”
三聖母如此遲疑倒是一件稀罕事,寄塵肅容搖頭,他現在被她這態度弄得如墜五裏雲霧之中一般,著實無法明白。
旁邊的楊戩咳了一聲,插言對三聖母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你又何必如此兜繞?你這般講法,他要到何時才能明了?不若直接對他講明。”
三聖母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銀牙,說道:“上人,這事與陸思思有關……”
隨著三聖母的話,寄塵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起來。
風溜牆根走,讓小涼風一吹,陸思思的腦子突然變得清楚了些,一臉壞笑地盯著老薛說:“你是不是特想讓你媽放你自由?”
“你這不是廢話嗎?”老薛像小狗一樣戒備地瞪著陸思思,直覺有些危險。
“你要是想讓我直接跟你媽交涉,然後把你從這地方弄出去,那沒戲。”陸思思一臉虛偽的遺憾,攤了攤手。
老薛一聽,臉色立馬就變了。
“不過,”陸思思話鋒一轉,又說道:“我還有一招能讓你出去。”
“你這人說話別大喘氣行不?”老薛懷疑地打量了陸思思兩眼:“你老實說吧,你那餿主意到底有多大把握?”
原本對於老薛這事,陸思思抱著的是玩樂和看熱鬧的心態,現在被老薛那麼一問,她也不免感覺心虛,她那個所謂的招數也同樣不怎麼可靠。可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說她沒辦法,那就太掉麵子了,現在她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哪有能百分百打包票的事情啊?你別把這重擔都推到我身上,這事成不成還得看你怎麼配合。”陸思思盡可能地在話裏給自己留下退身的餘地,事情成了是她的功勞,事情不成就是老薛配合的不好。
老薛也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她這話裏麵的貓兒膩,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了,急病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
“你媽不是一直在給你張羅著找對象這事嗎?”陸思思說到。
這話可是勾起了老薛的傷心事,他在窗子裏麵惱恨地一擺手,“別提那些外星來客了,讓小爺跟她們相親,實在是太糟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