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神都城,領主府。
魅悅軒內,伊嬈坐在茶桌前,目光幽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她對麵坐著的,是一個一身黑色衣袍的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此人正是南域領主大人,伊珩。
兩人各自端著茶杯,喝著茶,不發一言。
伊嬈越來越顯得心不在焉,杯子微微一傾,熱水直接灑在了她的手指上。
伊嬈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杯子猛地朝地上墜了過去。
伊珩伸手將杯子抓在了手心裏,水灑在了地上。
“嬈兒看起來,心思很雜亂,是在擔心什麼?”
伊珩輕輕的將杯子放在了桌麵上,然後拿了一個新的杯子,重新給伊嬈倒了杯茶。
“父親,我還是覺得傀儡的事情不妥。”
伊珩點了點頭,微微勾了勾唇角,“嬈兒,你還是太單純了。”
“或許吧。”伊嬈點了點頭,沒有反駁對方的這個評價,“或許真的是我太單純。可是父親,你煉製傀儡,弄得東西兩域生靈塗炭,即使你是為了南域的百姓,為了南域的生存,但我依舊不希望你用這樣的手段,如此......如此喪盡天良。”
“放肆!”伊珩麵色一沉,猛地將自己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伊嬈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但目光中透出來的不讚同卻是絲毫未變。
伊珩沉眸盯著伊嬈,臉上盡是寒色。
伊嬈不閃不避,不見半分怯意。
過了一會兒,伊珩驀地勾唇笑了起來,“嬈兒,到底是我太寵愛你了,如今你說話愈發口無遮攔了。”
伊嬈重新取了一個茶杯,然後倒上了茶遞到了伊珩的麵前,“父親若是喜歡說話好聽的人,多去伊旭堯院子裏逛逛就是,就不用來我這魅悅軒了。”
伊珩寵溺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問道:“如今敵人的大軍已經攻打到了西域四大衛城前,嬈兒以為,不煉製傀儡,我們應該如何?”
“先談判吧,現在三域都已經被北域領主淩殊的手裏,而且通向西域的通道如今已經徹底關閉了,我們根本無法大量派人過去,若是強行守著西域的城池,也隻是白費功夫。
不過,就算我們談判不成,守不住西域的那幾座城池,我們南域也有著天然的域障,他是不可能攻破南域,我們不妨先改善南域內部的環境,這樣四域的百姓都不用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對大家來說都好。”
“嬈兒,為父問你,你這片大陸就真的沒有野心嗎?你真的願意守著這片貧瘠的土地,窮困的百姓,過一輩嗎?”
伊珩平靜的看著伊嬈,沒有半分恨鐵不成鋼,也沒有半分逼迫,隻是簡簡單單的詢問。
“這一輩子,太長了......”伊嬈勾唇一笑,低聲回道,“這個我也不能保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片大陸,即使我想要,也不會用父親你所用的方法。
煉製傀儡,修煉邪術,我實在無法認同。”
“為父的所做所為,自是從來都不會後悔。南域的情況,嬈兒你也清楚,你應該知道,即使那些人不被煉製成傀儡,他們也會被凍死餓死。我是為了整個南域的百姓的生存,自然也甘願承擔任何代價。”
伊珩的目光很平淡,平淡到沒有任何的情緒。
伊嬈垂眸,沒有再說話。
“所以......”伊珩抬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嬈兒是不願意將半凶獸的煉製記錄冊交給為父了?”
伊嬈點了點頭,低頭回道:“是......但是父親若要硬搶,我自然也攔不下來。”
伊珩目光一暗,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語氣瞬間低沉了起來,“原來在嬈兒心裏,為父竟然是這樣的人?”
聞言,伊嬈舔了舔唇角,沉聲回道:“父親對我自然是好的,但或許與整個南域與天下比起來,我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伊珩眉心微皺,緊了緊手中的茶杯,然後將茶杯不輕不重的放在了茶桌上,“嬈兒,雖然因為意外,你遺失了不少記憶,但是你在領主府的這些日子,為父待你到底如何,嬈兒你心裏真的不清楚嗎?”
伊嬈抿唇,眼中緩緩透出了幾分質詢,“父親待嬈兒如何,嬈兒心中自然清楚。但是父親,可不可以回答嬈兒一個問題,嬈兒的母親,到底是如何死的?”
伊珩手一抖,不小心又將杯子碰到了地上,又一個杯子,碎了。
“什麼人,竟敢在你麵前亂嚼舌根!?”
伊嬈看著驟然陰沉下臉色的伊珩,輕挑了一下眉梢,“相處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父親是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卻獨獨這件事情,不肯麵對,不肯承認嗎?”
伊珩陰著臉,眼底的情緒複雜的交纏在一起,最終化作了一團黑霧,在那雙赤紅的眼眸中,顯得無比的陰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