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正好,庭院裏微風吹過,帶起絲絲涼意。
躺在搖椅上的伊嬈拽了拽身上的毯子,緩緩的翻著手裏的手。
自從那天從領主府裏出來,這一連十來天過去了,她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也就好了個五六成。
前段日子一直連軸轉累傷了,伊嬈這些天來便一直窩在領主府的院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她不出去,卻少不了人往她這裏跑。
“咳咳......大早上的你這茶喝的可還舒服?”
伊嬈微微勾唇,將手中的書一合,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尚可。”
踏進庭院裏的方宜心,大步走到了伊嬈的對麵,撩袍坐到了石凳上,“你倒是悠閑。”
伊嬈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的確。”
方宜心被噎得夠嗆,抬手摁了摁眉心,給自己到了杯茶,“你這裏是悠閑了,外麵卻是一片糟亂。”
伊嬈一笑,抬手給自己添了被茶,“有趙家,萬家他們幫襯著,你還應付不了剩下的那幾個小角色?”
方宜心忍住想要磨牙的衝動,低聲道:“伊大小姐,別的倒是沒什麼,可是你別忘了,神都城裏還有個水泊深處的水家!”
伊嬈點頭,“我當然沒忘,但是水府近來出了那麼大的變動,暫時應該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方宜心抿著唇搖了搖頭,“雖然趙家、聚寶,創器殿這些舉足輕重的世家,都讚成在淩殊昏迷期間由你暫代領主之位,畢竟你是少領主府上名正言順的聖夫人。但是,水家沒表態,其他世家蠢蠢欲動,一直是想來一場公選來決定代領主之位。”
伊嬈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應了一聲,“哦。”
“哦?”方宜心挑眉,“你這哦,是什麼意思?”
伊嬈輕笑了一下,回道:“無非是跳梁小醜的鬧戲而已,令璽就在我手上,有人想要,就讓他來拿吧。”
方宜心一愣隨即跟著笑了起來,“我說你怎麼那麼沉得住氣,原來是都把令璽拿到手了。”
令璽可是世代北域領主的信物,也是北域最高統治者身份地位的象征。
伊嬈眸光微閃,低著頭捶了捶茶杯裏的微燙的茶水,“阿殊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方宜心一愣,咽了咽口水,迅速轉移了話題,“現在三大聖府尚缺一角,你看是不是還要再從衛城挑一個補上,或者我看萬家就不錯。”
伊嬈搖了搖頭,飲盡了茶杯裏的茶,將杯子放回到了石桌上,“從萬家和祁家裏麵挑一個吧。這件事還不急,我再想想。”
方宜心點了點頭,補充道:“雖然你當時不讓他們出手,但趙、萬、祁這幾家都派人支援了郊外的戰役,若是沒有他們,阿澤的傭兵團中傷亡的人數絕對要比現在多得多。這些世家,都識大體也很有分寸,更沒什麼不切實際的野心,可以放心。”
伊嬈抬手撓了撓眉心,閉上了眼,躺靠在了椅背上,“這些事情由你處理,我很放心。”
就算經過領主府一戰,方家和少領主府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但有淩殊鋪好的路子和方宜心在外料理著這些事情,她其實很省心。
方宜心一愣,她看著伊嬈依舊沒幾分氣色的臉龐,眸中劃過了幾分心疼,“抱歉,這些事情,我不應該與你說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說著,方宜心就站起了身子,抬步往院子門口走去。
伊嬈連忙直起身子,拉住了她的胳膊,將人拽了回去。
“你給我坐下!”
方宜心眨了眨眼,又坐了回去,眼底染上了幾分疑惑,“怎麼了?”
伊嬈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幹的唇,抬手又倒了兩杯茶,然後將其中一杯遞到了方宜心麵前。
方宜心伸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伊嬈喝了口茶,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方府被燒了,方澤希和方楚懷又不幸......你現在很難受,這些瑣事都壓在你身上,太辛苦你了,可是......”
“不辛苦,我不辛苦。”方宜心搖了搖頭,“以前衣不果腹,被人踩在腳底下淩辱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這算不得辛苦。我......我隻是,想多看你一會兒。”
伊嬈心頭一顫,她舔了舔唇角,輕輕一笑,抬手握住了方宜心的手,“你放心,我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方宜心抿著唇點了點頭,“嗯......你,你放心,北域和神都我會幫你守好的。我,我不會覺得辛苦,永遠不會......”
伊嬈扯了扯嘴角,出言打斷了她的“深情告白”,“哎哎哎,打住打住,我這安排還沒定,顧江寒那邊也沒給出答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去東域尋找救治阿紫的法子。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現在就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這可不是神都百姓眼裏鐵血無情的方大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