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軒依靠在床頭的木欄上,側目看著伊嬈,右手緩緩轉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
聽伊嬈說完之後,淩軒冷冷一笑,眸底透出了幾分殺意,“既然夜慕煦這人今日對你起了殺心,你何不順勢直接將這兩人除掉?”
伊嬈神色沉冷,語氣微寒,“留著他們還有點用處,更何況就這麼要了他們的命,我覺得寧闌忻的在天之靈怕是會不甘心。”
淩軒不以為然的輕挑了一下眉梢,語氣裏充滿了不屑,“這倒是,的確是不怎麼甘心。可是那個寧闌忻能毀在一個虛偽不到家又不夠果決的渣滓和一個心思惡毒膽小如鼠的女人手裏,隻能說明她也是個蠢貨,不甘心也沒用。”
聞言,伊嬈淡淡的瞥了淩軒一眼,說道:“你這張嘴啊,還真是不想積半點兒德。”
淩軒十分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神色正經的說道:“爺從來隻說實話。”
伊嬈眸光一滯,但終究沒能反駁這句話。
的確,夜慕煦就是一個不夠虛偽也不夠果決的人,如果他足夠果斷,他就應該謹記自己的目的,絕不應該讓重傷的“寧闌忻”活下來。哪怕“寧闌忻”是為了救他而身受重傷。
而譚月苓這個可以為了夜慕煦謀害自己師妹的女人,雖然口口聲聲的說著什麼愛情,什麼情深不悔,但在被凶魂包圍之際,卻丟下了夜慕煦一人跑路,更是顯得可笑。
兩個鎮湖宗裏拔尖兒的弟子,在首次外出任務中,皆成了笑話。倒讓伊嬈實在覺得索然無味。
伊嬈神色中帶出了幾分嫌棄,她抬手拍了一下淩軒的胳膊,囑咐道:“待會出去,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淩軒輕輕一笑,側了側身子俯身貼上了伊嬈的耳畔,壓低了聲音說道:“爺幫你圓這出戲,你如何謝爺啊?”
淩軒的氣音一下下打在伊嬈的耳朵上,弄得她有些癢。
伊嬈抬手將耳邊的臉推開,然後淡淡的看著他說道:“不然你揭穿我,我殺了他,然後你易容成他的樣子,陪我去鎮湖宗。”
淩軒臉色微變,他緩緩在床沿坐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站了起來,背對著伊嬈說道:“算了,讓爺易容成這麼醜的人,太委屈爺了。”
說著,他抬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伊嬈連忙扯了屏障,躺了回去,繼續裝昏迷。
門外,淩軒裝模作樣的用袖子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皺著眉頭看向了從旁邊門框上直起身身子的夜慕煦。
“我已經喂寧小姐吃過藥了,她現在沒有大礙了。”
“多謝。”
“隻是......”淩軒猶豫了一下,但臉上的心有餘悸和關切卻是更濃鬱了三分,“這麼重的傷勢......寧小姐她,她得多痛啊。葉公子,我,我想問問,她這到底是如何傷的?”
看著淩軒臉上的遲疑,夜慕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緊閉的房門,“她是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
“是為了保護,保護夜公子嗎?”淩軒小白兔一般的眼神有些迷茫,“可是,可是不應該是夜公子你來保護寧小姐嗎?”
“我——”
夜慕煦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微微垂下眼簾,沉聲回道:“你說的沒錯,本應該是我來保護她的。”
淩軒看著夜慕煦略顯迷茫的神色,眸底壓下了一抹玩味,他眸子一轉,決定再添一把火,“夜公子,我真的很羨慕你......”
“如果有一個人願意用命去保護我,我一定不舍得她受一點點傷......”
說著,淩軒歎了口氣,給了夜慕煦一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然後轉身留下了一個“我是一個有著悲傷故事的人”的背影。
夜慕煦看著推門進屋的淩軒的背影,眼神越來越加深沉。
合上房門的淩軒,立馬拋棄了“小可憐”的偽裝,勾起了一抹邪氣的笑容——這場戲,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麼一想,他不由嘖舌,要是在賭點彩頭什麼的,就更有意思了。
這一晚,夜色靜謐,但卻注定有些人要沉浸在自己的萬千思緒中,而錯過一個美好的夢......
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的伊嬈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屋裏的三位“不速之客”。
當即她便克製住了自己展臂伸個懶腰的欲望,虛弱的抬了抬手指,“水......水......”
坐得離伊嬈最近的夜慕煦,連忙倒了一杯水送到了伊嬈身前。他輕輕抬手,將伊嬈緩緩的扶了起來,然後將水杯遞到了伊嬈的唇邊。
伊嬈皺了皺眉,抬手握住了杯子,“師兄,我傷的不重,我自己來就好。”
聞言,夜慕煦不由蹙眉,想要出口訓斥,卻又舍不得,隻得一邊柔聲勸慰,一邊給伊嬈喂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