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嬈散去了壓迫感,笑容變淡,笑而不語。譚月苓抖得越發厲害......
過了幾秒,伊嬈移開了目光,伸手拍了拍譚月苓的肩膀,然後站了起來,離開了暖室。
待伊嬈離開之後,譚月苓連忙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灌了下去。她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了一下緊繃的身體,輕聲說道:“她,她走了,你出來吧。”
譚月苓話音剛落,一雙黑色繡蛟龍紋路的靴子從屏風後麵邁了出來。
“我剛剛說的,還,還可以嗎?”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上了一個幹淨的杯子,然後倒了杯茶。繡著銀紋的袖口搭在桌麵上,顯得十分隨意。
“還不錯。”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譚月苓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那能不能,能不能把藥給我?”
“嗬.....當然。”
話落,一個瓷瓶丟在了譚月苓麵前的桌麵上,譚月苓立馬伸手抓住了瓷瓶,迅速拔開了瓶塞,將裏麵的藥倒進了嘴裏。
見她這般著急,那個聲音的主人不由再次低笑了起來,“嗬......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清楚,有些東西若是從你嘴裏泄露出來,那本公子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聞言,譚月苓連忙擺手搖頭道:“不會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若泄露半點,別說是你,寧闌忻那個女人首先不會放過我,更何況還有夜慕煦。你放心,我不會傻到自掘墳墓的!”
“很好。”
瓷白色的茶杯一起一落,裏麵的茶水被人喝了個幹淨。接著,低聲的聲音透出了幾分欣賞,“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果真深諳此道。”
譚月苓連忙賠笑著給對方添了茶水,“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自然要用心遵從。”
茶杯再次被端起,但這次男人並沒有再說話。
茯苓閣門外,淩軒正靠在門口的院牆上,懶散的眯著眼,一副十分無聊困倦的模樣。
但在伊嬈邁出門檻的那刻,他立刻清醒了起來,連忙迎了上去。
伊嬈給了他個眼神,示意邊走邊說。
淩軒點頭,抬手虛扶了一下伊嬈的手臂,然後兩人並肩離開了茯苓閣。
“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淩軒目視前方,十分隨意的問了一句,就好似他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伊嬈搖了搖頭,“聽了譚月苓的話,我感覺一切變得更怪異了。”
“哦?”淩軒偏頭看向伊嬈,眉梢微挑,“她說了什麼?”
“譚月苓說,方熠的事情,是夜慕煦指使她所為,並讓她嫁禍給寧振遠的。但聽她這麼輕易的就把夜慕煦給出賣了,我反而覺得更加可疑了。”
看著伊嬈布滿疑思的臉龐,淩軒定定的凝視了半響後,驀地笑了出來。
聽到淩軒的笑聲,伊嬈不明所以的抬眸朝他看了過去,“你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可笑。”
伊嬈挑眉,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倒是說說,哪裏可笑了?”
淩軒勾唇,反問道:“爺問你,夜慕煦與你而言是什麼人?”
伊嬈雖然不明白為何淩軒回突然來此一問,但還是如實回道:“害死寧闌忻的凶手,我需要複仇的對象。”
淩軒滿意點頭,繼續問道:“那他的下場注定會是什麼?”
伊嬈眨了眨眼,繼續回答:“經曆人生大起大落之後,死於我手。”
淩軒又問,“那譚月苓呢?”
伊嬈不屑垂眸,再答,“次於夜慕煦,可瘋可死。”
淩軒勾唇,再次問道:“那寧振遠呢?”
伊嬈眯眼,一邊想著一邊回道:“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無事,若又相犯,可順寧情裳之野心,聯手除之。”
淩軒抬手拍了拍伊嬈的肩膀,笑問道:“所以,你何必糾結方熠之事是誰所為?兩個將死之人,一個可殺之人,他們的結局都在你心中,該困擾的人可不應該是你,你若拿不準,大可都除了便是。”
這句冷然無情殘酷狠絕的話,如針一般驀地刺進了伊嬈的心頭,刺的她有些疼,卻也清明了許多。
她抿了抿唇,驀地朝淩軒輕輕了起來,“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是我鑽牛角尖了。也對,現在無論鎮湖宗宗室的局勢有多麼不明朗,寧情裳與寧世鴻都是掌控者。
且寧情裳野心極大,而‘寧闌忻’現在是她最趁手的工具,所以無論宗室權鬥的風浪起的再大,一時半會都刮不到我這裏。我還真的不需要如此小心謹慎,多思多疑。”
淩軒先是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正所謂關心則亂。爺倒覺得是你剛剛太想把那個指使外門弟子對方熠動手的幕後真凶揪出來給方熠那小子一個交代,但是又覺得現在局勢微妙,不想被人白白當槍使,所以越謹慎越鑽牛角尖,便就按照對方的套路一步步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