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房間。”他帶我上了樓,輕輕推開一間房門。
“我專門為你準備的。”他和氣地說,“如果不符合你的心意,你可以按自己的要求重新裝飾它。”
房間用了我最喜歡的藍色色調,裝扮成了海底世界的樣子。打開小夜燈,就會有海豚、鯊魚和魚群一個個地在牆上遊過,有趣極了。
我點點頭:“這已經很好了。”我說的是真話。比起之前我和母親住的那間小房子,這裏簡直宛如天堂。
他衝我斯文地一笑,我也對他靦腆地一笑。
“那你的房間在哪裏?”我在想我是不是又把他的房間給占了。
“就在你隔壁。”他撫了撫我的頭頂,說,“把你的衣服放好,洗個澡下來,我去做飯。”
我正詫異他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做飯,心中還滿是期待。可等我收拾完畢到餐廳一瞧,他所謂的晚餐不過是一塊三明治加一杯鮮榨橙汁。
手中握著簡陋的晚餐,想起母親為我做的那些可口的菜肴,我的淚水倏地湧了出來。
他歎了一口氣,安慰道:“今天先湊合一頓吧。鍾點工明天才來。到時候就會有正餐吃了,好嗎?”
“嗯。”我含著淚,將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滿滿地塞在嘴裏。隻有這樣,才不會再哭出聲來。
到了晚上,他安排我睡覺,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側著身子坐在床畔,柔聲問:“你媽媽以前是怎麼哄你睡覺的?”
我鼻子一酸,又想落淚。
“淺憶,別哭。”他溫柔地捧住我的臉,用大拇指細心地將那兩滴從眼角溢出的淚水拭去,輕輕地說,“我以後,會像你媽媽一樣,愛你。”
我吸了吸鼻子,說:“那你能像媽媽一樣叫我小艾,而不是淺憶嗎?”
他一怔,囁嚅著道:“我以為……叫你小艾太生份了呢……”
我垂著眼瞼輕聲道:“叫我淺憶才讓我覺得生份呢。”
他釋然而笑:“好,我記住了。小艾。”
他找來一本故事書,緩緩念給我聽,直到我沉沉睡去,他才離開。
他不知道,在他沒有出現之前,母親因為經常在醫院值夜班,我一向都是自己睡覺的。
但我決定不告訴他真相。因為我喜歡聽他給我念故事。他的聲音溫潤綿長,帶著磁性,我喜歡聽著他的聲音入睡。
說到“磁性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了江文瑤。
江文瑤是我以前的同學。我和她關係一般,之所以還記得這個人,是因為她曾經對我說,我們班上的某個男生,聲音多麼有磁性。
當時我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去形容一個人的聲音,反問她,什麼叫有磁性,她白了我一眼,很是鄙夷地說:“這都不知道,就是他的嗓子發音的時候有一點點的沙沙聲,那就叫磁性。”
“這都不知道”這句話,深深刺傷了我。
從那時起我就決定,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問她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