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多麼簡單的願望!
記得曾經看過一段簡單的文字,是關於各個年齡層次的女人對男人的要求的,從希望他英俊,幽默,顧家,到他還能認識回家的路,到最後,變成四個字:“活著就好”。
當一對男女到了相依為命的階段,活著,是他們對彼此惟一的要求。
也是齊致遠現在對我惟一的要求。
當我無法改變事實時,隻能屈從於命運。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就算他有朝一日會嫌棄我,那也是命,我認了。
我捧住他的臉,鄭重地對他說:“好,我答應你,去做手術。”
他的眼睛裏登時閃爍著異樣的光茫,充滿希望,又好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同我確認。
“真的。”我很肯定地回答。
他抱住我的後脖梗,同我頭碰頭。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好像已歡喜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謝謝你小艾,謝謝……”他喃喃著,聲音漸漸又哽咽了。再抬頭,他又像從前一樣,在我額角親吻著,然後順著臉頰,一路滑到頸項,隨勢將我攬入懷裏,緊緊相擁。
“但我還有個條件。”我突然仰起頭,深深凝望著他,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你說!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他急切地說。
我抿著嘴輕輕笑:“我要先結婚,再做手術。我們已錯過一次了,這次不能再錯過。”
“好。”他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同當初他答應我買鋼琴,買公寓,買任何東西時一樣,毫不猶豫。
我的齊致遠,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他卻接著說道:“我答應你,手術一做完,我們就結婚。”
“嗬!”我不禁破涕為笑,“你這個斷句未免也斷得太長了點吧。”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按在他的心上,鄭重其事地說:“我保證。這次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和你結婚。”
好吧。我們一人讓一步吧。我望著他,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撫著我的頭發低低呢喃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啊……”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
齊致遠還沒有出院,但他哪裏又能安心躺在病床上等消息。他連吊瓶都顧不上打,直接來到我的病房,和醫生一道送我進手術室。
“先生,隻能送到這裏了。”護士禮貌地提醒他。
他依依不舍地鬆開我的手,再次對我說:“沒關係的。隻是一個小手術,比剖腹產都簡單。我就在外麵等你。別害怕。”
這幾句話,在來的路上他已翻來覆去說了很多遍了。我微笑著說:“我知道啦。你就在外麵等我嘛。說一遍我就記住了,不用再羅嗦啦。”
他輕輕笑:“我羅嗦的時候還沒到呢。等到我牙都掉光了的時候,要比現在羅嗦一百倍,一千倍。到時候,你不聽也得聽。誰叫你是我太太。”
我微笑著點點頭。我就喜歡他到處對人家說,我是他太太。
他目送著我進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臉,我才閉上眼睛。
麻醉師開始給我注射麻醉藥。沒過多久,我的腳開始發熱,跟著好像有股熱流順著腳趾頭往上攀,一直延伸到腹部。
麻醉師拿著什麼東西在我肚皮上戳了戳,問:“疼嗎?”
我搖頭。
“這兒呢?這兒呢?”他又測試了好幾處地方,直到確認麻醉藥已經起效,他才停止。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現在是局部麻醉。等到手術進行中,我會再給你做全身麻醉的。到時候你會睡過去,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嗯。”第一次做手術,我難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