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抖了抖失去知覺的雙腿,問了一下正拿著藥丸子看的閻王他老人家,“為什麼沒有孟婆?找孟婆要幾碗湯不就好了?”
閻王說,“前幾日孟婆出差去了,估計還需要個幾日才回來,那麼按照這麼算的上話,那就是說人間還得過個幾年,她才能回來。”
林雅隻覺得自己的腿肚子又開始抖了起來。
閻王將藥丸收了起來,遞了一粒到林雅的手裏,說,“原先這花一般情況下隻大約要一碗血就可以飲的飽,既然你的血流了這麼久,也就是說,你的情意很深,或許說,要是有別的情況,你是斷不可能選擇這樣的一條恩斷義絕的路子的,這個你吃下去吧,這樣,你也可以早些回到你的世界去。”
林雅伸手接過閻王遞給自己的淡紫色的藥丸,想著自己幾乎全身的血液就是為了製造出這麼幾粒小玩意兒,著實有些讓她氣憤於自己沒有趕上好時機。
閻王帶著林雅重新回到凡間的時候,薑國的雪還在沒完沒了的下著,她看了一眼這潔白的雪,心裏湧起一股傷感。
閻王說,“雪其實一直就是死去的亡靈的念想,每一場雪,也就是那些這一年死去的人的對親人們的念想,亡靈們希望可以借助這樣的事跡去見到他們期待已久的親人,隻是人們從來都不知道,有時候甚至會怨恨雪讓他們流離失所……”
林雅看著這般大的雪,笑了笑,是嗎?若說是個念想,還真是有這般的感覺。
林雅跟著閻王來到自己的皇陵邊,遠遠的就看到站在皇陵邊的言譽,還有在一旁打著傘凍的發抖的小李子。
小李子說,“皇上……該回去了,您都站著有好幾個時辰了……”
言譽依舊僵著身子沒有動,隻眼底流露著的情緒告訴別人這人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林雅看著這樣的言譽,這讓她又怎麼不會說要除去他們的記憶呢?如果是要他這般的痛苦,她寧願再多流一些血也是夠了的。
閻王將手裏的紫色藥丸撚成粉末,讓這些粉末隨著大雪紛紛揚揚的落在了薑國的土地上。
身邊的雪停了,皇陵也在下一瞬間消失不見,那個著著一身明黃衣服的言譽也變得如當初林雅見到的那般的小,不,應該是比那時的還要小一些的。
白茫茫的一片,在下一瞬間,寬廣的大草原露出了原來的生機,還有跟在旁邊打著傘的小李子也變的如多年前的容貌,手裏拿著的卻不是傘了,而是一隻風箏。
言譽一邊跑,手裏的線也被跟著拽住,小小的言譽咯咯的笑著,小李子也跟在言譽的身後歡快的跑著。
林雅的嘴角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眼淚卻也落了下來,這才是她想看到的啊,這樣生活著的言譽才是開心的。
林雅問,“那他是不是還會被作為質子?”
閻王他老人家看了一眼在自己腳下玩的乖快的倆個人,說,“這就不該是你擔心的事了,該有的,不會跑,不該有的,總是不屬於自己。”
林雅覺得閻王說的大約是自己的意思,她原本不該有這般豐富的人生,是她誤入了時空隧道,所以,她最後也隻能放手。
淡紫色的藥丸被林雅一直捏在手裏,她自私的希望自己可以記住這一切。
來到西涼國的時候,西涼國正在下著綿延的細雨,有許多撐著傘的行人正在匆忙的走著,林雅伸出手來,卻絲毫感受不到雨水的滋潤。
閻王歎息,“最是凡人情深,可耐何你們緣淺。”
林雅沒有搭話,她和他的確是情深緣淺,就連著她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的時間裏,她都不能和他好好的過完,最後也隻是落的抹去記憶的結局。
秦初一開的醫館已然消失不見,長安街也如她初來時分那般的熱鬧,充滿了傳奇,她聽著那個當年她聽著的說書人說著芍藥,她不知道未來是不是會有一個像她一樣的女子去尋找到答案。
趕到南山的時候,天已經慢慢的黑透,其實閻王說的果然沒錯。凡間的時間真的太短,一天的時間能夠做的事情也不夠多,隻是,她可以依靠閻王的力氣快速的做完,可是,現在,她隻想著,要怎樣才能在這裏停留更多的時間。
閻王也不催促她,隻慢悠悠的跟著她,似乎也通透了這人世間最難了的也就是情了吧。
來到南山,她看見坐在院子裏的秦初一,皎潔的月光皎皎的映照在著一身月白衫子的身上,時光流轉。
她就那樣緩緩的走到他的身邊去,看著這個青蔥瓷白的少年,大約還是十二三歲的模樣,一個人最美好的時光。
明明隻是一個少年,眉宇間卻是隱藏不了的成熟,林雅伸出手來,就連手指都是顫抖著的,一寸一寸的撫著,她知道他是沒有感覺的,可是,這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隻要她還可以知道他過的很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