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旭大步從容邁入花廳,看著來人,眸中百感交集:“兩年不見,七王叔別來無恙?”
登基之前,已經將七王殘黨盡數剿滅,卻始終抓不到七王本人,他好像自從昭園撤退之後就銷聲匿跡於天地間,再也不曾出現過,如今,兩年已去,他竟隻身入宮麵見自己,是何居心?
濮陽旭猜不透,濮陽昭遠卻不瞞他,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就問:“濮陽越究竟人在何處?白嵐果呢?”
濮陽旭不料他竟為此而來,心中一怔,盡是酸澀:“大哥他……兩年前就不見了蹤跡,天狗蝕日那一天,五大門派攻上快活門,卻尋不到他半個人而敗興離開,可別說是五大門派,就是我們,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湖蝶郡主說,他爹被太陽帶走了,七王叔你信嗎?”
濮陽昭遠黯然失色,苦笑長歎:“這兩年來,我尋遍天下不得果,哼……不信也難。”
他折身離去,來時不曾帶來任何,走時也不曾帶走任何,他輕袍翩飛,腳步依然是追尋的腳步,周身卻早已沒了狠戾與殺氣。
濮陽旭望著他落寞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奪去他親王的封號、保留他皇族的麵子,此時此刻也不對他趕盡殺絕,是對的決定,因為他,早已構不成任何威脅,一個人一旦有了情,就喪失了繼承大統該有的鐵腕,從前那個麵善心狠的七王,已經隨著被他錯手殺死的女子,一起死去了。
……
好不容易把司徒綠娥從大卿帶回來不過安分了三天,她又嚷嚷著要去尋她的色狼,司徒振留不住她,隻能感慨有了郎的妹如潑出去的水,將她送出了海。
看著船隻遠去,終究還是羨慕妹妹心有所係,自己卻一腔相思無從寄,司徒振一個人漫步海灘,心情不好也不壞,這兩年來都是如此,看什麼都是淡淡的,月亮島雖然奪回來了,因助大卿新帝登基也獲得了一大筆銀子,卻不想動,就這麼守著孤島該有的淳樸,未嚐不好。
遙遙地看見前方海浪撲來又退去,卻落下了一隻海螺。
司徒振走近去俯身將之拾起,放到耳邊,側耳傾聽。
“十三……十三……十三……”海螺裏頭,何以會傳來這個聲音?司徒振心下大動,舉著海螺的手,禁不住劇顫。
可是抬頭一看,卻是海鷗飛過,海鷗的嘶鳴恍惚喚著“十三、十三”,與海螺無關,海螺不解風情,隻有海風的呼嘯和海水的濕潤。
司徒振卻濕潤了眼眶,兩年來不知悲喜,原來自己一直是心痛著的,因為從未敞開過心扉,問過自己到底愛著誰,所以明明一直壓抑著心痛卻不自知,如今恍然頓悟:原來自己不想做海魔王,不想做司徒振,隻想做辰十三,回到那些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用果醬塗遍滿臉,跟她說要死一起死。
世事紛飛、滄海桑田,經年不變的,竟隻有那段短暫卻深刻的回憶……
緊緊握著海螺,久久哽咽,卻因要忍著淚,不得不仰頭,仰頭卻見蒼茫天空,心中淒苦難耐,總是很想問問蒼天:她,今時今日,究竟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