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帶著孩子呢……”
我猶豫了一下。
蘇娜無所謂道：“孩子留在車裏，可兒給看著。我們過去看看吧。”
在北方，不到五周歲的孩子，是不適合去上墳，去掃墓這些的。下了車，兩個人慢慢走進公墓，今天不是上墳的節氣，這種地方自然是冷冷清清。隻有一些可能是因為祭日的原因來到這裏的人們，這個時候已經是夏末初秋，秋風蕩起的時候，落葉飄零，黃花消瘦，蕭索的氛圍，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和蘇娜都沒有說話，手拉著手。
秋風吹過，她忍不住把衣服裹緊一些，一片吹起的黃花，落在肩頭，襯托起蘇娜那絕美的容顏。
小呶呶在京城博仁醫院的時候，一直是蘇娜照顧的。
她雖然平時很冰冷，但對孩子卻是很好的。
那麼長時間，在心裏已經把小呶呶視若己出。
更因為我是小呶呶幹爹的原因，她就覺得更加親近了。
我的心裏有些壓抑。
我不知道蘇娜為什麼突然想來看小呶呶，可能是因為初為人母，又想起這個可愛的天使。可能是因為當初我們倆還沒真正走到一起，如今算是修成正果，然而伊人已不再。
走到小呶呶的墓前，蘇娜也沒有說話。
在小呶呶那張笑顏依然的墓碑照片上，放上了一束新鮮的黃花。
整理了一下這裏的落葉，收拾了一下這邊的灰塵。
此時我的心裏，對於小呶呶的逝去，已經接受了。不會再有噩夢，不會再那樣難以接受，也不會再那般歇斯底裏。
逝者已逝，我們不應該常常去打擾她。
隻是對於仇恨，也已經由一種正常的心態去對待。
我和穆青已經是不死不休，你死我亡。
一個成熟的人，不應該讓仇恨主宰自己的情緒，不能讓仇恨蒙蔽自己的雙眼。我們可以更成熟地，更理智地對待仇恨。畢竟，你的身邊，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喜怒哀樂，因為你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著。
兩個人慢慢站起來，我用手抱住了蘇娜的肩頭。
“什麼時候娶我？”
在回車上的時候，蘇娜突然問我。
問得如此漫不經心。
我微微一愣，側頭看著這張國色天香的臉蛋，笑道：“等不及了麼？”
蘇娜小聲嗯了一下，麵無表情的她，終於輕輕笑了一下，一下子仿若海棠花開，將這裏那壓抑的氛圍一掃而空。
我看得差點脫口而出說我們現在就結婚吧。
但我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蘇娜今天來這裏，祭奠的不僅是小呶呶，而是自己的過去。崔總管死了，周昌退了。最最重要的是，蘇嬋不見了。
蘇娜雖然一直在病房裏，心裏卻知道所有事情。包括蘇嬋已經跟著穆青走了，甚至已經被穆青獻給了自己的伯父！
但她一直沒說。
說她心裏無所謂，那絕對是騙人的。
隻是她一直憋著，一直憋著。也不願意和我交流這件事情，便是因為不想給我添麻煩。
結婚？
她突然問我結婚，更是已經打算把蘇嬋給忘掉，徹底不想去管她。她在祭奠自己的所有過去，隻想和我孩子開始新的生活。
我心裏想清楚了這些，真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無奈。
“再等等……”
我深深吸了口氣，抱緊了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