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已經折騰好了。
畢竟還有兩天,就是婚禮了。
遠遠就能看到秦家的院子,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的紅色。然而在我這個時候看來,那刻意的紅色,充滿了諷刺的格調。
兩天之後,這裏會怎麼樣?
秦博弄出這一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秦曉璐的想法?
當這一切成為了政治手段的時候,才真正了解這些政治家族那冷血的一麵。當這一切喧囂,就是為了襯托他自己給自己製造的憤怒,製造的理由的時候,你才會明白,有的時候一個巨型家族的毀滅,隻需要一個理由。
當然,這個理由必須要有。
所以我來了。
沒有前些天熱鬧的秦家,顯得有些荒涼。大院深處,梧桐蔽日,車子在巷口就被幾個軍人攔了下來。在檢查了我和楚可兒身上沒有任何有威脅性的東西之後,才放我們兩人進去。
走過胡同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這古老胡同此時帶給我們那種來自歲月的肅穆的感覺,和壓力。
兩個人的腳步很輕,我們盡量放輕。
今天是秦博要見我。
所以秦少沒有出現,秦曉璐也沒有出來接我們。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走著。
走進那紅色的大門,走過那青石鋪成的小路。踩過幾片枯黃的落葉,又走進一道小門,門被打開,就能看到一個男人,端坐在屋裏的一張太師椅上。
他坐得很筆直,目視前方,身上軍人的氣質淋漓盡致,一絲不苟的樣子,明明很可笑,卻又能給你一種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力。
楚可兒沒有繼續往前走了。
再一次見到秦博,他身上的氣勢更盛。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的身份決定了,他這一輩子不需要什麼內斂,即使不穿軍裝,他都是那樣全國軍人最頂尖的存在。
他一直看著我,冷冷看著我。
我深深吸了口氣,頂著這一般人承受不了的無形的壓力,走進屋裏。
“坐。”
秦博淡淡說了一聲。
我坐在他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我剛當兵的時候,在非洲,我們是一個維和團,團裏每天都會失蹤一個人。應該是那天輪到我了,出任務的時候遇到了一群不聽話的土著。也是這根胳膊,這麼粗的半片竹片,直接穿透了,你能想象嗎?”
秦博拿起了右胳膊,繪聲繪色說道。
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凶險可想而知。
我猜了很多次他今天會和我說的第一句話,但沒想到竟然是這個。
他看著我淡淡說道:“男人身上就應該有點傷。如果你早點認識我,我肯定把你甩部隊裏好好練練。”
我趕緊笑道:“謝謝秦叔叔看得起。”
秦博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我家那賊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悟性,我早退休養傷去了。”
我一笑,沒有說話。
秦少其實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幾年經過了磨煉,真的成長了很多,給人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但是這種話,我不適合說。作為一個晚輩,我不適合和秦博討論秦少。
自己的兒子怎麼樣,秦博最清楚。
這個根本不需要我說。
秦博看著我,微微一笑:“你知道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
我也看著他:“是小璐被找到的時候吧。”
秦博哈哈一笑:“沒錯,那天我急得啊,換了幾趟軍用飛機,跑去晉省。那是我的女兒啊,我的親生女兒啊。沒有什麼比那一次更感動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