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蘇暖感覺自己的呼吸愈發困難,幾乎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頸間那股不可抗拒的束縛的力量倏然消失無蹤了。“咳、咳咳、咳……”新鮮的空氣突然湧入胸腔,蘇暖一下子跌倒在床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片刻之後,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隨後處於本能的防備,立即將自己的身體向著大床的裏麵縮了進去,抬頭一臉戒備地盯著冷夜。
誰知,冷夜並沒有對她采取別的什麼粗魯的行動,隻是淡淡以一種命令的語氣對她說道:“來吃飯,然後我有事情找你談。”說完便自顧自轉身用電話吩咐女仆給他端黑咖啡進來,便再次坐回沙發中,動作萬分優雅筆挺地品著咖啡、看著桌上那些橫七豎八的資料。
若不是鏡中的自己頸側五指的勒痕清晰可見,蘇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一臉淡漠動作優雅的男人就是剛才差一點掐死她的人!他這是在玩變臉遊戲麼?!
被這種反差強烈的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蘇暖並不敢立即有所行動。半晌,見冷夜依舊自顧自的做事,甚至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蘇暖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紅木矮桌旁邊低聲問道:“有什麼事情不能現在說麼?”
冷夜抬起眼皮瞥了一眼蘇暖惶惑不安的臉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道:“你還是先吃飯吧,我敢打賭,若是先談事情,待會你一定會半口早飯也吃不下去了。”說著,將紅木桌上剩下的那一份早餐推向蘇暖麵前。
蘇暖昨晚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吃什麼東西,昨晚又各種折騰,一晚都不得消停,此時已經餓極了。況且她知道對麵的男人若是想要對自己做什麼的話,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像是方才那般,既然如此,倒還不如乖乖照他的吩咐吃飽飯。畢竟有了力氣才會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情,不管那是什麼。思及於此,蘇暖立即搬過和沙發同樣高矮規格的真皮矮凳,坐在紅木矮桌的一旁吃起早飯。
用餐的時候,蘇暖注意到了一件事:雖然冷夜吃的是西式早餐配黑咖啡,但是自己這邊卻是皮蛋瘦肉粥、蔥花千層小餅、還有上好的君山銀針——都是自己喜愛的食物和茶的種類。雖然這隻是細枝末節,但是冷夜竟能夠顧忌她的口味,除卻能夠表明這裏的服務素質一流,更能說明為她訂了這套早餐的冷夜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愈發感覺眼前這人是個不可捉摸之人,蘇暖一邊以不輸給任何一位名門淑媛的優雅動作用餐,一邊暗自思忖:他到底要找自己有何貴幹呢?
這時,身邊傳來冷夜淡漠而又低沉的嗓音,打斷了蘇暖的思緒:“你這次來到‘輝夜’舉辦的慶功酒會,是你叔叔嬸嬸的意思?”
不意冷夜突然發問,蘇暖怔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沒有錯。”隨即皺眉:他問這個幹什麼?
冷夜見她一副“你管的真寬”的表情,哼笑了一聲:“哼,你倒是聽話。”
不知為何,蘇暖十分不喜歡冷夜這種帶有嘲諷意味的莫測笑容,這讓她感覺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可是那種神情,卻又仿佛自己的的確確幹了什麼愚蠢的事情一般。不是不由得帶著責問的語氣反駁道:“他們是我的長輩、我的親人,聽他們的話有什麼不對?”
“親人啊……”冷夜又是那般意味不明地笑開——今天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似乎自從蘇暖從睡夢中醒來便一直見到,“那麼他們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由於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即便這家人和自己的往來並非那麼密切——蘇暖的眸中少了幾絲惶惑,多出了一些小船找到港灣一般的充滿心安意味的笑容。那樣溫和,那樣明亮,宛若一彎溫溫的泉水緩緩漾開,仿佛能融化人心深處的冰寒。
明明剛剛還在生死線上徘徊,然而此時卻能展現這般的笑容,冷夜看著對麵的少女有著片刻的失神,然而幾乎是一瞬之間,他便斂去了所有的情緒,看著蘇暖似乎是吃得差不多了,放下餐具開始品茶,便繼續用他特有的淡漠嗓音道:“既然吃晚飯了,便來看看這些東西吧。”
“嗯?這是什麼?”剛剛用完早餐的滿足感讓蘇暖的語氣中透出一種略帶滿足的慵懶之感,再加上她不認為眼下的自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因此結果冷夜遞來資料的動作頗有幾分慢條斯理。
“是關於你父母的死亡調查。”
蘇暖聞言一愣,抬頭看向冷夜:“為何冷先生要特意撥冗調查我父母的意外死亡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她心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快要透不過氣來了:難道說,父母的死亡有什麼是眼前這人值得調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