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對麵的少女瞠目結舌，表情呆呆愣愣的。片刻之後，她緊抿櫻瓣一般的嘴唇，本已經凍得發紅的臉蛋又紅豔了三分，甚至連耳廓的部分都由於害羞而染上的朝霞的顏色。
白子桓看到這幅景象，心下微動，卻強迫自己按下此時充斥腦中想要撫摸那柔軟雙唇和粉嫩麵頰的衝動，換上一副揶揄促狹的語氣淡淡微笑道：“真是真是，我不過是隨便開了一句玩笑，怎麼，難道你還當真了？還真是心思單純的小女生，一點不禁逗。”
“啊？”蘇暖因為這句調侃而從剛剛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重重歎了一口氣佯裝生氣道，“喂，我說你這家夥！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可是會讓人的心髒病的！！難道你不知道，今年的情人節是我一個人悲慘的度過麼？怎麼好意思對我這光棍開這樣的玩笑？”情人節的時候，她正在處於被韓韜那個變態軟禁的狀態，蘇暖簡直不願意回想那一段糟糕的經曆。
“唉——”白子桓仰天長歎作四十五度明媚憂傷狀，俊朗而不失柔和的臉龐在昏黃的路燈映照下顯得有些朦朧，“如果不是之前你曾明確拒絕我，還真以為你剛剛那番話是抱怨自己沒有交到男朋友而向我表白呢。”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繼續保持上學期曾經有過的那一段不說話不交換目光完全陌生的狀態。”蘇暖得意洋洋的威脅。
“我說，就算是拒絕也不要做的這樣徹底吧？”白子桓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炭疽攜帶者，隻不過是向喜歡的女生表明心意，你就用這麼幹脆利落的行動拒絕我。正常來說會有這麼狠心的女生麼？難道你不會說‘我們先當做普通朋友試著交往一下’之類的話麼？”
蘇暖低頭輕笑，隻不過笑容有些酸澀微苦：“白子桓，我們可以是同學，可以使朋友，但惟獨不能有戀愛的關係——當然，你很優秀，但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而且，”她抬起頭來，眼中是不容忽視的認真和誠摯，“正因為把你當朋友，我才不能說出那種類似欲擒故縱的話來。如果要談戀愛，我一定會認真對待每一份感情，而不是找一張飯票。所以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就幹脆不要開始。”
“……”凝視著少女認真的表情，白子桓忽然感覺自己的嗓子發緊，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蘇暖對於他也有那種朦朧的情愫。然而，她卻以殘忍決絕的態度回絕了他——並不是什麼欲擒故縱，蘇暖是認真的。到底是什麼原因，要讓一名正值花季的少女舍棄自己心中的感情呢？
說起來這次假期後再見，她又瘦了一些，臉色也似乎更加蒼白。原本就纖細的身子輕飄飄的，仿佛風一吹就能跑一樣。難道整個假期她都像是平日裏那般用盡一切時間拚命地打工維持生計麼？
白子桓明白，蘇暖的心底埋藏著什麼，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到達的禁區，而那個“禁區”十之八九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因為每每白子桓忍不住以此相詢甚至質問的時候，一向堅強的蘇暖總是流露出想要痛哭出來的表情。然而卻生生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心軟、心疼，不忍心再問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活的細枝末節上麵盡量多幫助她，讓她柔弱雙肩上那看不見得重擔輕一點，再輕一點。
被對麵的少年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蘇暖後退一步側過身揚揚手，露出了那一串手鏈說道：“對了，這個手鏈，還有那些明信片和其他小禮物，我很喜歡。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熟食、泡菜之類的，算作這些禮物的回禮。雖然不值錢，但是禮輕情意重麼~”說著，蘇暖將手中的飯盒遞給對麵的白子桓。
白子桓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半透明的塑料飯盒，那表情就像是情人節收到心儀女孩的巧克力一般愉快，甚至還有些微微的羞澀。
“謝謝你。”他真誠地說道，不僅是針對這份料理的謝意，還包含著其他：是對能夠遇見彼此的情形，是對能夠坦誠相待的喜悅，是能夠相互尊重對方選擇的會心。
“彼此彼此。”蘇暖回以微笑，心中了然。此時，他們之間並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言語。
他們現在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距離，比朋友多了一份默契，卻比戀人少了一份親密。然而正是這微妙的距離，這種如同淡淡茶香一般氤氳開來的朦朧，反而使得兩人相處的更加平和心安。
如火的晚霞已經悄悄褪盡，天空漸漸轉為冷寂的青灰色。白子桓看看天色，拍拍蘇暖的肩膀說道：“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我送你回去吧。”
“從這裏到寢室又不需要多少時間，沒問題的。”蘇暖看著已經觸目可及的寢室樓說。
“反正也是順路，就一起回去吧。”白子桓笑的一臉純良無辜。
“……”明明是在相反的方向，難道您老人家對於“順路”二字有著什麼與眾不同的理解麼？向著另一麵的男生寢室看了看，蘇暖無語。
“我說白老三~~我說怎麼你突然丟下我們哥兒幾個，感情是在這裏‘人約黃昏後’啊~”有些熟悉的男聲響起，帶著三分揶揄七分八卦，“讓兄弟我看看三弟妹長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