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落水的陳磊沒有什麼大礙,要找的東西也找到了,更何況“釣魚三人組”的收獲還頗為豐富,同學們紛紛興奮的幫著蘇暖一行三人拿漁具和身為“戰果”的大大小小的魚兒——因為剛剛營救陳磊的時候三人的體力消耗最大,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力氣來提笨重的漁具和魚簍了。
一行三人外加陳磊一身疲憊,在隊伍最後吊車尾。蘇暖剛剛一心想要救人,什麼都顧不得,然而現在心情一鬆懈下來,卻忽然感覺整個胳膊連著肩膀都由於過度的拉伸而有些發酸,而雙手更是火辣辣的疼!
蘇暖疼的撇撇嘴,將手掌攤到麵前看了看:不僅整個手掌都已經紅得發紫,直接接觸麻繩的部分還滲出了絲絲血跡,就像是有細細的小刀片在上麵劃,又撒了一把辣椒麵兒一樣,不疼才怪呢!
“呼——呼——”她輕輕地將氣流吹向手掌,想要借此緩解那種火辣辣疼痛的感覺,然而這是治標不治本的,隻要一停止吹氣,手掌又恢複原先那種熱辣辣的感覺。
正在這個時候,白子桓溫和清朗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吧,不然到時候感染就麻煩了。”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輕輕執起蘇暖的手,想要幫她把手上沾染的汙漬清理幹淨——畢竟這裏是野外,沒什麼幹淨的水源,相比之下濕巾經過消毒反而可靠一些。
“不用了吧,就是擦破點皮,不是什麼大事。”在兩人的手接觸到一瞬間,蘇暖連忙抽手出來,唯恐向這邊投來目光的同學誤會什麼。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白子桓雖然心中微微有些刺痛,然而為了不讓蘇暖為難,還是會尊重她的選擇。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順著她的意思,反而難得態度有些強硬地再度執起蘇暖細細的手腕,細細地擦拭那白皙手掌上麵殘存的汙漬和慢慢滲出的血跡,像在擦拭什麼工藝品一般的細致和小心。
腕間的力道適中,雖然不至於讓蘇暖感到疼痛,卻也讓她不得掙脫。剛開始的時候,蘇暖還由於兩人過於曖昧的動作而有些感到不好意思,然而這種不好意思慢慢轉變成另外一種讓人感到溫暖又透著微微酸澀的感覺。隻因為,少年為她處理傷口的目光十分專注,那目光中蘊含著深深的憐惜與深情,似乎單單是被那種目光注視,手掌上的傷痕就不在疼痛一般。
春光裏,微風吹拂起少女額前的碎發,那麼溫柔,像是貼心的私語。一瞬間,蘇暖幾乎被這美好的瞬間所誘惑,將那份一直不敢訴諸於口的情愫脫口而出——隻是幾乎。
“我喜歡你”,多麼簡單說出口的四個字,然而此時卡在蘇暖的喉嚨裏,像是魚刺鯁於喉一般讓她幾乎流淚。然而就在她微微張嘴想要出聲的時候,對麵的白子桓忽然抬起頭來叮囑道:“髒東西都幫你清理掉了,回去之後不要沾水,更不要接觸刺激性的東西,如果你實在想要打工什麼的就綁上繃帶吧。這樣總好過傷口暴露在空氣裏感染的好。”
“哪……哪有這麼嬌氣……”蘇暖又是下意識地摸摸耳朵,然而這次卻不是由於害羞,而是由於不安——一種源於罪惡感的不安。
沒錯,在白子桓仿佛暖陽一般自然親切的關懷之聲出口的時候,蘇暖忽然感到自己實在是有些卑鄙——明明自己身上背負了那樣沉重和不堪的過去,而且還要麵對困難重重的未來,為什麼要將眼前這走在陽光之下的少年拉入自己的是非中呢?
理智上,蘇暖知道她應該用最惡劣的語言,最冰冷的態度和白子桓劃清界限,然而感情上她又貪戀這溫柔的目光,而且對於白子桓,她實在是做不到惡語相向——因為一旦她這樣做,無論白子桓是否明白她的用意,都會刺傷對方。而蘇暖一定會在少年流露出悲傷的表情之前就忍不住拚命道歉請求原諒了。
她知道,她太心軟,太感情用事,做事不夠果決,目光不夠長久——這是之前冷夜對於她的評語。毫不留情,卻一針見血的犀利準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蘇暖就是這樣一個有著自己弱點的普通人。她沒有冷夜那種犀利果決甚至可稱得上冷酷的性格,所以有些話她說不出,有些事她做不來。
結果,她能做到的隻是再一次忍下到了嘴邊的告白,用最認真的神情盯著白子桓,望進他溫暖的眸子,重複之前說過無數遍的話:“白子桓,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不要對我這麼好,否則我會越來越依賴你,越來越想要靠近你,那樣的話,絕對會不可避免的傷害到你,因為就算是“假裝”,冷夜那種強勢的人也不會讓她交到別的男友的。並非出於吃醋的心理,僅僅是由於冷夜那強烈的占有欲——並不是她胡思亂想,之前就有過讓人觸目驚心的“先例”,她可不想讓眼前的少男重蹈“先例”的覆轍!
白子桓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緩緩放下蘇暖的手,輕聲問道:“是因為那個‘輝夜’的總裁麼?”
“?!”蘇暖心中“咯噔”一下子,錯愕地看向白子桓清俊的臉容:他怎麼知道的?然而萬分震驚之後,蘇暖一直懸在心中的大石頭反而落地了,她緩緩舒出一口氣說道,“沒錯,就是他——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可是你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不責備我?”如此的平靜,甚至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這讓蘇暖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