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酒的武裝暴民開始大聲地說著話,咒罵著,相互開始打架,或者無頭無腦地對著夜空放槍。槍聲在這逼仄的刺穀中間來回衝撞,形成了沉悶有力的回聲,鼓噪著每個人的耳膜。
黑老六對這一切聽之任之,而且他還是這其中的一員。他知道這些生性殘暴貪婪的家夥的脾氣,最好不要在這狂歡的篝火夜會上打攪他們的興致。如果發下不合時宜的命令,很可能會惹惱了這幫不要命的家夥。酒精衝頂的腦袋即使就是鬼臉城的城主在他的麵前,照樣揮拳不誤。畢竟他隻是一名狡猾的但沒有多少戰鬥力的奴隸販子,還要依靠這幫武裝暴民的力量去做大自己的生意。從某些角度來講,這些暴徒同時也是自己的合夥人。對待合夥人的態度,就需要寬容一些,否則,就是和自己的錢袋子過不去。精明的商人通常不會這麼做。
喧鬧整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一頂帳篷被撐開,黑老六鑽了進去,枕在自己的槍上,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
除了看守不斷吃著烤肉幹所發出來的咀嚼聲,以及熊熊燃燒的篝火所爆發出來了陣陣啪啦響聲,除此以外,就是寂靜。
可是,這寂靜是如此異樣,讓無法入睡的人從脊椎骨上感受到一絲絲寒涼。
疲憊了兩天的艾利終於努力驅逐了腦海中那支離破碎的閃回讓自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受到有一股柔軟溫潤的觸覺在他的肩頭悄悄移動著。艾利猛然驚醒,眼睛裏映入了一張微微顫抖的臉龐。一雙好看的清秀眉毛。水汪汪的大眼睛。堅挺小巧的鼻子。和具有精細雕刻一般完美輪廓的嘴唇。那張嘴唇略微張開,吐出了一串如滾珠落地一般顫抖的話語:“我有些害怕……”
她柔弱無助的目光讓任何人都會心軟且憐惜。
艾利握住了她的一隻手,這讓她稍稍有些得到安慰似的挺直了身體。
“不要怕。夜裏除了黑一點,沒有其它什麼。”艾利勇敢地抬起頭,掃視了一下四周。
“不。”女孩顫抖著,“我能夠感受到它們。它們就在那邊。數量有很多。多的我數不清。”
“哪兒?”艾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漆黑的一天和夜色微弱天光下的一道道鬼魅似的山影,看不到其它任何東西。
“什麼都沒有嘛。”艾利睜大了眼睛仔細查看了一番,回過頭來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他認為這個女孩子實在太敏感了。
或許這就是女孩子柔弱需要保護和依賴的天性吧。他想到。
“不。不是。”女孩閉上眼睛,一叢美麗的睫毛覆蓋住了那兩顆碩大的紫色葡萄。“它們越來越近。我能夠感受到。”
艾利雖然覺得這個小丫頭有點神經質,可是聽她這麼肯定地說,不得不重視起來,再仔細查看一下。
忽然,他從黑黢的夜色中看到了兩隻鬼魅的血紅色斑影。轉而又消失不見。就在自己疑惑這是一種錯覺的時候,那血紅色的斑影突然增多。篝火堆中猛然爆裂的一個火花讓他看清楚了那物體。
那是一種生物。不,是一群生物。密密麻麻的生物。樣子很像是狗,但是身材要比狗大得多。全身是黑色,唯有眼睛冒出閃閃的血紅色光芒。嘴巴幾乎都是微微張開,垂下直到地麵的嚐嚐的黏涎。更為可怕的是它們身上不斷滴落塊塊膿狀物,整個體表都仿佛是死去多時的已經化成了半膿狀死狗。可令人驚駭的是,這些完全是活著的變異生物。而且越來越近。
就在艾利看到這些變異生物的同時,其中的兩隻從黑暗中同時躍向了處於篝火堆背麵的一個盤腿休息的暴民,迅速地將他拖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同時傳出了一聲聲慘叫,並且可以聽見清晰地肌肉被撕裂的聲音。無數頭這種變異生物在那個可憐的家夥身上撕扯著。很快,所有的皮肉被從骨頭上剝離下來,內髒也被搶食一空。